調查團眾人在派司聚落過夜休息了一晚。
說是過夜，實際上，在深邃地域並沒有嚴格的“白天黑夜”區分。
這里暗無天日，待的時間久了，如果沒有明確的參照標準，很難判斷自己究竟處于地表的白天還是黑夜。
深邃地域中的“黑夜”更多是一種危險的概念。
“有些危險的東西，比如你們遇到的牛頭人，他們大多會在夜晚出來游蕩、覓食。”
“聚落外圍的防護網經過附魔，會給那些怪物傳達一種讓它們厭惡的信號，使它們下意識的遠離這里。”
格瑞連說帶比劃，給眾人進行解釋。
“如果你們堅持要在這個時候離開聚落，前往隸魔恩大聚落，我拒絕擔任你們的向導，那太危險了。”
雖然不太理解所謂防護網的運作原理，但眾人還是從善如流。
想在深邃地域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活動，最好還是多參考些本地人的建議。
第一個夜晚，大部分人都沒怎麼休息好。
因為情況確實像格瑞描述的那樣，有許多危險的怪物喜歡在“夜間”外出活動。
眾人時不時就能听到聚落外面漆黑如墨的黑暗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又粗又長的呼吸聲，還有低沉的、擂鼓般的心跳聲……
即使看不到怪物的外形。
光是听著這些聲音，就充滿著十足的壓迫感。
勉強閉上眼楮休息了幾個小時，調查團的眾人被格瑞叫醒。
“想去隸魔恩大聚落，這個時候就該出發了，我們要把一整天的時間用在趕路上。”
格瑞說話的時候，手里握著一根和那個叫肯的灰矮人造型差不多的煙槍，同樣時不時地湊近過去吸上兩口。
注意到這個動作的培特凝神打量了幾眼格瑞，不動聲色地感知著周遭的魔網活躍變化。
“果然！”
在格瑞抽著“福音”時，附近的魔網明顯變得活躍起來，而且不斷有逸散的奧術能量朝著他的身體匯聚而去。
當然。
格瑞並不具備溝通魔網、調動奧術能量的能力，所以這些匯聚來的奧術能量只是產生了一個“沖刷”的作用，相當于讓格瑞被動地體驗了施放魔法時的那種感覺。
而且還是那種需要大幅度調動奧術能量的高階魔法。
培特微微皺眉。
難怪他會在肯的身上發現魔癮癥狀。
這些灰矮人天天抽著福音，相當于每天都有一段時間高頻率地釋放著高階魔法，這個過程持續上幾十年。
不患上魔癮才怪呢！
更讓培特警惕的是“福音”這個名字。
肯和格瑞這樣的灰矮人，大概是從出生以來就待在深邃地域，從未去過地面，沒見過什麼世面，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意義。
但了解過無上真理教會情況的培特可是相當敏感。
“使者”、“福音”之類的詞匯可不太常見。
這中間絕對有什麼貓膩！
培特琢磨的功夫，格瑞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注視，十分自然地將手中的煙槍朝培特示意了下。
“怎麼？要來點兒？”
培特立馬擺手拒絕︰“我不用。”
格瑞無所謂地又抽了一口︰“隸魔恩大聚落離這里很遠，最近最安全的一條路線，我們也要經過尸龍峽谷、沉溺迷宮和腐臭泥沼這三片地區。”
“運氣不好的話，可能還要在中途找個聚落停留一晚。”
“如果你們有什麼提神，恢復體力的東西，最好早點用上。”
培特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
調查團很快踏上了前往隸魔恩大聚落的旅程。
雖然偽裝成了一支奴隸商隊的樣子，但這支近百人的隊伍可謂是個個都身懷絕技。
護衛任務有布蘭登為首的強力戰士、游俠、潛行者等人負責。
本來可能因為疲憊、虛弱或病痛而拖拖拉拉的“奴隸”們，演技拉滿，雖然看著走起路來踉踉蹌蹌，左搖右晃，但行進速度可一點也不慢。
他們甚至能夠一心二用。
在為了這次調查而臨時開闢的【瞬息信使】群聊里熱烈地交流著各自發現的情報。
“這個派司聚落也太窮了點兒，我還想靠以物易物和他們交易點情報什麼的，結果，呵！他們窮得都快沒衣服穿了，總不能白送吧！”
有人吐槽灰矮人聚落的貧窮，立馬得到了大家的共鳴。
“本來還以為這次扮演奴隸要吃些糟糕的食物，帶得都是以前難民們吃得糊糊干，結果……派司聚落的灰矮人吃得比這還差？！”
糊糊干是身無分文的難民們最常見的儲備食物。
從垃圾堆里翻找出來可能已經腐爛變質的食物殘渣、爛菜葉、碎骨頭之類的玩意，倒上水，丟入鹽布，然後點火將其煮成一大鍋味道怪異的稀粥。
第一頓可以喝個水飽，粥里的“食物”是不能吃的。
特意留下的食物部分繼續熬煮，直到變成一大坨糊糊。
等其冷卻，干透，就是所謂的糊糊干。
需要吃東西的時候，想辦法找到點兒水將其泡開，勉強可以填飽肚子。
這種在如今的錫蘭領連狗都不稀罕的玩意，在深邃地域居然能算正經的食物？！
至少比那成分不明的黑團子要強不少。
這讓大家都異常無奈，還是吃了情報不足的虧。
“他們平時過得都是什麼苦日子啊！”
他們已經盡可能把深邃地域往糟糕、危險、混亂的方向去想象了，結果事實卻比他們的想象更糟。
“沒吃過好的，抽的東西倒是不錯，派司聚落的灰矮人好像人手一桿煙槍，在抽一種他們叫做福音的東西。”
“我嘗了一下，確實挺帶勁，抽上一口，整個人都精神了好多！”
注意到這一情況的人自然不止培特一個。
灰矮人生活單調，抽福音的習慣相當明顯。
只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是培特這樣的4階法師，而且能夠敏銳地察覺到魔網活躍程度的變化。
所以他們的觀察相對比較粗淺。
直到培特加入的討論︰
“如果我的觀察沒錯的話。”
“長期抽食這種叫福音的粉末，會讓灰矮人身上出現明顯的魔癮癥狀。”
“你們覺得這意味著什麼？”
培特分享在群聊里的信息，一石激起千層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