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負其責，各司其職。”
培特輕聲感慨。
“我想我似乎明白了。”
抬頭打量著籠罩了整座圖林城的灰霧屏障。
不出意外的話，在圖林城生活的市民撤離完成前，這里的人們都無法再看到日升月落了。
因為高懸于空中的灰霧既是庇護，也是阻礙。
培特若有所思；
米蘭達心有所感；
蘭斯洛特滿眼迷茫。
他是那個還沒跟上兩人思考節奏的笨蛋。
戰士們哪懂這些，他們更擅長戰斗爽。
“圖林城外的那只名叫惡毒肉山的魔物，你們在真理聖堂上面看了嗎？它是因為這道【心之壁屏障】的建立而降臨的。”
刷真理聖堂已經成為了求知信徒的日常習慣，各種消息層出不窮。
“如果，我是說如果。”
培特抬手指了下天空。
“圖林城的人們能靠自己的力量守護這座城市，在魔物的沖擊下屹立不倒。”
“那就不需要動用這種超越凡人極限的辦法。”
“那是不是意味著，惡毒肉山不會降臨？”
“現在，那東西盤踞在外面，這或許就是凡人必須為此而支付的代價。”
“新輝時代降臨的眾神， 們並不完整，如同梵克洛所說的那樣， 們不懂得如何拒絕凡人的請求，沒有尺度和界限。”
“將所有的困難都訴諸神明，寄希望于 們降下無上偉力來解決。”
培特又指了指圖林城西邊。
那是惡毒肉山盤踞的地方。
“代價便是它們的降臨。”
“所求越多，代價越甚。”
“難怪諾文一直在為我們帶來指引和方向，而非真正動用 的力量來解決凡世的災難。”
“凡人面臨的困難，本來就應該由凡人自己來解決。”
蘭斯洛特撓了撓後腦勺︰“這樣的……所以我們以前都做錯了？”
米蘭達沉默片刻︰“不，我們沒有錯。”
“諾文一直默默地給我們指引著方向， 顯然早已洞察世間萬事萬物的規律與變化。”
“知曉隱秘需要付出代價，或許， 是在等待我們，希望我們能盡快領悟 的這份希冀。”
“可惜，我們好像還是反應慢了一點，沒能在這一切釀成災難前察覺到 指引的真正含義。”
……
關注著信徒交流的諾文听得頭皮發麻，尷尬的不行。
旁邊瑞斯蒂則忍不住發出吭哧吭哧的憋笑聲。
她憋得很努力，但還是有些許笑聲露了出來。
諾文黑著臉︰“很好笑嗎？”
瑞斯蒂︰“哧……吭哧……噗……那什麼，不是很好笑，我其實從來不會被信徒們的交流影響到情緒，只是有可能，噗嗤……忍不住。”
諾文無語地撇了下嘴。
信徒們的“分析能力”讓諾文有些驚訝。
有關凡人使用超限力量會引起“虛空的報復”這一點，諾文先前是通過瑞斯蒂知曉的。
這是舊日時代的諸神們就清楚的常識。
們不會給予凡人那種極其夸張的力量，以凡世的水平而言，六階職業者便是凡人的極限。
超越六階的能力，無論是神術、魔法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一經動用，很快便會有新的魔物自虛空維度降臨凡世。
只不過，諾文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將這些東西告訴自己的信徒。
畢竟信徒們普遍還在3、4階水平，哪怕是經歷了這場魔物赤潮的戰爭洗禮，絕大部分人距離5階依然遙遙無期。
他們離摸到天花板還差很遠。
沒想到，事情不等人。
這一次的魔物赤潮，輝光神教直接帶頭給大伙整了個大的！
無論是【往日榮光】屏障消失還是超階魔物的降臨，各種各樣大事全堆在了一起。
尤其是巨龍的再度入世和肯瑞丁國王的委托。
這兩件事更是讓自己的信徒早早深入了大陸隱秘，見證了大量不為人知的信息。
他們能分析出“神明給予凡人的力量是有限度的”這點沒什麼問題。
令諾文繃不住的是，培特和米蘭達兩個，分析著分析著，居然繞了回來，順理成章地把自己也給套進這套“體系”里面了！
為什麼求知之神不直接降下神力消滅魔物庇護信徒，而是指引著他們自己努力？
因為 希望信徒學會使用有極限的力量來解決問題！
諾文簡直一言難盡。
真相並沒有信徒分析的那麼復雜。
單純是他沒法給！
邪神嘛，怎麼給信徒力量？
某種意義上，諾文也算歪打正著，當初給自己套的人設越演越真。
一開始還得找些理由來給自己的“指引”自圓其說。
現在連理由都不用找了，因為信徒們會自己想辦法說服自己，他們會自己相信，偉大的諾文這樣做一定有 的深意！
然後就開始各種閱讀理解。
最後以一種他們認定的合理方式來解釋這一切。
發展到現在，別說諾文自己的信徒了。
就連肯瑞丁國王這樣的無信者，要是有人突然蹦出來告訴他說——“求知之神諾文是危險的虛空邪神， 只是偽裝成了一位舊日神明”，估計肯瑞丁都得笑呵呵地請人把他送進專門關押精神類疾病犯人的監獄。
“開什麼玩笑？諾文是邪神？”
“ 要是邪神，那這世界上可就沒有正常的神明了。”
諾文都不用擔心自己會不會暴露邪神身份了。
因為 這一次又一次為信徒們降下的指引，幾乎已經把自己徹底“焊死”在了舊日神明的身份上！
他現在壓根不像裝的正神，反而像是真正的正常神明！
……
圖林城。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計劃是？組織人手，去深邃地域？”
前往術士信徒們搭建的召喚據點的路上，蘭斯洛特有點發 。
哪怕算上這次魔物赤潮，雖然他收獲的傳奇經驗不少，再努力上幾個月的時間，說不定有機會沖擊4階的門檻。
但要說帶領一支隊伍，甚至是軍團，勇闖深邃地域？
蘭斯洛特心里沒底。
米蘭達同樣略顯猶豫，不過，她糾結的事情是，她希望能留在地面，負責那個帶領行動軍團肅清王國內部，整頓環境的委托。
她更傾向于去做這件事情，至于深邃地域，可以交給那些擅長調查和戰斗的求知信徒來負責。
將想法說出後，培特卻是反常地提出了不同意見︰
“不，米蘭達。”
“我認為，你需要去深邃地域。”
“哪怕我們不去，你也應該去那里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