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換了個問法︰
“靈翼濕地下面的那種魔物，我听有人將它稱為石靈畸胎，你有听說過嗎？”
布隆•弗里曼卻滿臉茫然。
他明顯是第一次听到這樣的叫法。
“石靈畸胎？那是什麼東西？”
“使者宣稱它們是主的賜福，說它們是主親手塑造而成、降入凡世的、屬于矮人的神跡。”
“她說，喚醒它們後矮人就將迎來真正的新生。”
轉述完無上真理教會那個使者的說辭，布隆•弗里曼又臉色難看地啐了一聲。
“呸！”
“真正的新生？她打算把所有矮人都進行洗腦，轉化成被邪神力量污染的怪物也能叫真正的新生嗎？”
蕾娜嘶地吸了口灼熱的空氣。
情況已經足夠明朗。
所有的線索都湊齊了。
無上真理教會的所有籌劃都再明顯不過。
這些邪教徒們確實是瘋子無疑，至少站在蕾娜的視角，或者說，文明的視角看來，他們就是徹頭徹尾的滅世者。
嘗試將所有的凡人和正神盡數污染，創造一個只有邪神存在的世界。
他們將成為新世界的特權者。
可以保有理智；
不懼魔物，甚至能反過來控制魔物；
獲得任何邪神的力量，乃至那些墮落正神被扭曲後的權柄。
用為所欲為都不足以形容。
這樣宏大的目標，石堡無疑將成為他們計劃的橋頭堡，避開與輝光之神為首正神們的大本營雷亞克王國，而是從防御較為薄弱的石堡入手。
蕾娜的心中泛起後怕的情緒。
若是沒有求知之神及時發現了邪教徒的存在和他們的陰謀，恐怕等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石堡已經徹底淪陷，成為魔物的樂園。
不，魔物的樂園來形容不夠準確。
應該說是重新建立起的黑暗帝國。
畢竟按照使者的計劃，他們的身份和地位明顯都要比魔物更高。
……
盡管已經大概猜到了答案，不過蕾娜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向布隆確認道︰
“你沒試過去雷亞克王國向輝光神教求助嗎？”
“3年多的時間，總該能找到機會的吧，石堡不是有直接通往王都的地下列車嗎？”
“將邪教徒們在石堡醞釀陰謀的事情公布出去不行嗎？”
蕾娜不相信，在一座城市、甚至一個種族都生死存亡的關頭，布隆•弗里曼還是那種認死理的頑固分子。
他總該要采取一切他能使用的辦法去自救才對。
布隆苦笑著搖頭。
“小姑娘，做好心理準備吧。”
“這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個壞消息。”
“輝光神教……指望不上他們了。”
“我嘗試著那樣做了，但我的求援卻石沉大海。”
“跑到街上公布一切？”
“我也試過了。”
“我被當成了危言聳听的騙子，不但在王都被抓起來關了半天，移送回石堡後，立馬又被進行了一次新生儀式的洗腦，再度迷失了自我，變成了對邪教狂熱忠誠的一份子。”
“使者的新生儀式對同行者的效果是有時限的，萬幸，那個使者大概以為我是太久沒被‘新生’過，脫離了她的控制，沒有懷疑到匿名信上面。”
“後來再度收到匿名信的時候，我才重新清醒過來。”
得到了一個幾乎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蕾娜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輝光神教果然又出了問題。
甚至——這回的問題更嚴重了。
布隆•弗里曼可是去的雷亞克王都求援！
這都能被無視。
被壓下消息，輝光神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蕾娜甚至都忍不住懷疑，該不會輝光神教的教士、主教們也被什麼存在給洗腦了吧，不然的話，他們怎麼能接二連三地做出這種掉鏈子，甚至是有意放縱、縱容邪教徒的事情？
格林港是第一次；
錫蘭領是第二次；
石堡是第三次！
一次比一次嚴重！
說句不好听的。
蕾娜現在懷疑，先前那兩個被他們給拉下馬的主教——格林港的斯凱特主教和錫蘭領的特朗主教，他們被監察教士們押送回王都後，真的有受到懲罰嗎？
輝光神教在令人失望這方面從未讓蕾娜失望過。
很明顯。
事態在暗中發展、醞釀到了現在，又變成了相信求知教會的環節。
蕾娜感覺他們現在就像是一群救火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煽風點火，他們就得沖上去拼命滅火。
剛滅完一處火場，另一邊又著火了。
而且燒得更加劇烈。
……
“在使者的眼里，我現在是可信的虔誠同行者，她沒有識破我的偽裝，我強行給自己養成了一種本能，每次返回石堡後，必須要去地精郵政那里查看自己的信件，以此擺脫每月一次的新生儀式。”布隆•弗里曼說到這里時，露出了幾分疲態。
他已經孤軍奮戰了數年之久。
在此之前，整個無上真理教會里只有他一個清醒者。
周圍的家人、朋友全是表面正常，實際偽裝完美的、被完成洗腦的邪教徒。
他剛剛清醒，試圖揭露這一切，捅破邪教徒的陰謀時，去王都找輝光神教求援前，他曾經將所有相關的信息透露給了幾個沒被轉化的弗里曼矮人。
意思是想要提醒他們。
結果當布隆被從王都押送回來，重新被新生儀式洗腦後，那幾個被他告知消息的族人已經成了新的神憐者，在布隆•弗里曼面前狂熱地齊聲贊美著無上真理。
那場面要多滲人有多滲人。
露頭就秒。
任何確切得知無上真理教會存在的人。
要麼因為種種意外不幸身亡，要麼就會很快被轉化成自己人。
“在你們出現在真理之境的時候，我就關注到了你們。”
蕾娜略顯恍然。
難怪布隆•弗里曼會上來主動找他們搭話，甚至主動進行自我介紹。
“如果被轉化成神憐者就沒救了，同行者的話，一長段時間沒有重新接受儀式的話，還有清醒過來的機會。”
“我不知道你們是用什麼樣的方式脫離了新生儀式的洗腦控制，但——石堡現在已經危在旦夕。”
“最多再有一年，那些魔物就會被徹底喚醒！”
“我們必須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
蕾娜沉默片刻，坦然道︰
“那個……”
“弗里曼閣下，我們可能沒有一年那麼長的時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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