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林凡,有些不對勁兒啊。”
    雍樂城,某處民宅。
    臧浩眉頭緊鎖,一手摸著下巴,言語間透有凝重,“安和縣發生那等大事,負責密掌金礦的任峻彥,被安和縣令章繁逮捕起來,哪怕對外不是因為金礦的事,而與幾樁命案,還有暗殺相關,作為任峻彥的上線,不應該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他可倒好,在之前一段時日,往返于城中各處文會詩會,絲毫都沒受到影響,這真是太古怪了。”
    廉政一听這話,講出心中所想,“大人,莫不是安和縣一事,真正的上線不是林凡,而是另有其人,其或許就是為了迷惑?”
    在楚凌、楚徽一行趕至雍樂城後,沒多久,臧浩就領著人亦趕到了雍樂城,在安和縣該抓的人,該監視的,全都安排妥當了,也是這樣,除了任峻彥以外,在安和縣治下還查到一些別的。
    盡管跟私采金礦比起來,那些人所涉要小不少,但安和縣這個地方,終是天子微服私訪去過的,哪怕是再小,臧浩也絕不會放跑一個!!
    其實執掌錦衣衛的日子久了,經歷的多了,臧浩也知這世上,不可能有絕對干淨的,尤其是跟權力場牽扯到一起,別管是明面上,亦或是私底下,總會有些污垢難以根除。
    要是擱在以前,臧浩肯定會嚴查到底,畢竟那時的他是熱血沸騰的青年,眼楮里不會揉半點沙子。
    但現在不同了。
    臧浩會將主次矛盾分清楚,在特定的時期優先處理主要實務,至于那些旁枝末節,是可以暫時緩一緩的。
    當然,暫緩不代表不管了,等到新的風波出現,一旦有與之有牽扯的,那就可以順勢深挖下去了。
    畢竟錦衣衛的規模是有限度的,哪怕錦衣衛每位成員,無論是各級官校,亦或是底層旗校,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但人力是有窮盡的,倘若將什麼都抓到手,只怕到最後什麼都抓不住。
    也是這樣,臧浩對天子講的要分清主次矛盾,要懂得舍棄一些,這心底是有著更深的感悟了。
    “不對,你說的不對。”
    臧浩沉默了許久,在廉政的注視下,搖頭否定道︰“這個林凡,肯定是有問題的,且問題是不小的,這點本官是能篤定的。”
    “其先前做的種種,只怕是為了轉移注意,這不止是為轉移京畿道刺史宋紀的注意,還有可能是轉移我等的注意。”
    “這…不可能吧。”
    廉政一听這話,難以置信道︰“在安和縣一帶,錦衣衛可沒有暴露行蹤啊,他……”
    “別忘了,此人是極為謹慎的性格。”
    臧浩伸手道︰“圍繞這一前提,其又是極擅忍耐的,不然,安和縣治下有金礦一事,不可能隱瞞到現在。”
    “這次要不是天子微服私訪,意外在李家鎮撞到一樁事,你覺得誰的注意會放到安和縣這邊?”
    廉政張了張嘴巴,到嘴邊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的確。
    即便安和縣是隸屬于京畿道治下的,但該縣在過去太普通了,而在京畿道治下,類似這樣的縣還有很多。
    誰沒事會關注這些?
    講句不好听的,即便該縣治下發生災情,很嚴重的那種,這到了中樞那邊,也是很普通的事。
    畢竟在無時無刻下,天下不知有多少要務匯聚中樞,類似災情這種事,只需按流程來辦就行了。
    “還有,京畿道試快開始了。”
    臧浩繼續說道︰“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少群體雲聚于此,這其中就有參加道試的學子,站在林凡的角度,即便是再心急如焚,那他也必須要忍耐住才行。”
    “只有這樣,他想藏著的事,才有可能隱瞞下去。”
    “所以他真正想等的,是等京畿道試開始了,如此,依著他京畿道長史的身份,就可以順勢掌握一些權柄,這樣事情就好操作了。”
    “可京畿道刺史宋紀入貢院,在此期間負責京畿道衙的主要人選,不是林凡啊。”廉政听到這,不由講出所想,“這已經在京畿道衙公布……”
    “這只能說宋紀也察覺到了什麼。”
    不等廉政將話講完,臧浩就出言打斷,“這對林凡來講是突發狀況,但對于我等而言卻不算,所以眼下的林凡,所作所為是有古怪的。”
    “他越是表現得鎮定自若,越說明其內心有懼。眼下道試將啟,局勢復雜,正是渾水摸魚之時,林凡若無十足把握,斷不會輕易顯露破綻。”
    因為道試!!
    一听這話,廉政似猜想到了什麼。
    “這家伙,肯定要做些什麼了。”
    臧浩目光驟冷,看向廉政道︰“既然用常規手段做不了,那肯定會用更大的風暴,來遮掩安和縣發生的事。”
    “這家伙定然在密謀什麼,以便于安和縣的事一旦爆雷,便可以更大的來遮掩住,這樣他就求得了一線生機!!”
    “現在就安排人手,除了監視林凡以外,還要監視林凡身邊的人,特別是在林凡年輕時就跟著他的那位老僕!!”
    “是!”
    廉政當即行禮應道。
    在臧浩的注視下,廉政動作麻利的轉身離去,跟隨臧浩的時日久了,錦衣衛上下,對臧浩的決斷是深信不疑的。
    畢竟在過去,幾次遇到局勢撲朔之際,恰恰是臧浩敏銳的洞察與判斷,使得錦衣衛經手的要案都得以破局。
    這是臧浩與生俱來的天賦!!
    ‘希望這次判斷試對的。’
    沉默了許久,臧浩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一些,同時在心里暗暗思量,‘這次要敢出現差池的話,那陛下定然會生出失望了,真真是,這魑魅魍魎,奸佞敗類就跟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還會生出下一茬!!’
    待在這個位置越久,臧浩就越覺得壓力如山般沉重,沒辦法,錦衣衛負責的就是隱秘戰線的事宜,很多時候,稍有差池便會釀成大禍,而敵人往往藏身于光明之下,這不是常設有司能解決的,這就需要行走在暗處的有司來督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