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五年的這場北伐,是在大虞太皇太後薨逝後,在大多數人毫不知情下,與此同時對今上產生擔心的大背景下,楚凌調集了中樞直轄精銳,讓一批信任他,忠誠他的武勛將校北上征伐,賭上一切才發動了。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這話不止是對外講的,對內也是一樣的,沒有這場北伐之前,楚凌在御前,于中樞,的確是表現出不俗的一面,使得中樞、虞都、京畿治下的諸多群體,無不領教到了作為天子該有的手段與城府。
    可這僅限于文治方面。
    武功呢?
    如果在武功方面毫無建樹,甚至表現得極為拉胯,即便你文治再厲害,那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畢竟有太宗文皇帝在前,僅靠一方面如何能震懾住天下,掌控住全局?一旦這股思潮蔓延開來,則孫黎在臨死前,為楚凌促成的種種,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好在楚凌賭贏了!!
    對于整體戰局及大勢,楚凌沒有預判錯。
    領軍于前線廝殺的武勛及將校,還有無數大虞健兒沒有叫楚凌失望。
    活動于前線後方的察事、錦衣衛,滲透于敵國的隱龍衛,表現的都相當出彩!
    承接前期乃至中期的紫光閣所轄諸行各號,頂住了難以想象的壓力與擔子……
    針對于北虜發動的這場北伐,能夠取得如此舉世矚目的傲人戰績,是離不開各方群體的�齮h 牡模 吶濾  潛舜思浠蛐聿恢 苑降拇嬖冢  欽庖徽檀蠐 耍。  br />
    當然最為重要的還是楚凌。
    作為大虞的天子,如果楚凌沒有十足的信心與決心,遇到事情表現得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愛惜羽翼……那麼就算上述一眾群體表現得再出彩,甚至把生死置身事外,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自北疆傳回的露布飛捷,產生的漣漪及影響仍在擴散。
    此前有幾分死氣沉沉的虞都內外,今下已徹底陷入到歡樂的海洋,歡呼聲,慶賀聲,鼓樂聲……各種聲響交織在一起,讓虞都徹底變得不一樣了。
    “娘子!!”
    “娘子——”
    武安長公主府。
    劉諶的喊叫聲響起,這叫公主府的丫鬟小廝,無不是低首行禮,跟先前比起來,駙馬爺現在太不一般了。
    “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從正堂內走出的楚錦,瞧見醉醺醺的劉諶,一臉興奮的朝自己所在跑去,娥眉微蹙道︰“你是找死啊,今下虞都受北疆所傳露布飛捷的影響,內外諸坊全都沸騰起來了,你兼領著五城兵馬司之職,怎麼敢在這時飲酒啊!!”
    “娘子不必擔心。”
    劉諶打著酒嗝,搖晃著身軀,伸手對楚錦說道︰“平國公節制的北軍,暫轄的南軍,已經出動維持內外秩序了。”
    “這震動太大了,靠兵馬司,靠巡捕營,根本就維系不好這種情緒宣泄的。”
    “為了避免虞都內外出事,為夫跟邵大人,第一時間便結伴去見平國公了,並聯名向御前呈遞了奏疏。”
    “是啊,這種情緒宣泄,豈能靠兵馬司、巡捕營維系好啊。”楚錦听到這話,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只是講這些話時,楚錦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
    “夫君,北疆的露布飛捷,全都是真的?”猶豫了很久,在攙扶劉諶進堂時,楚錦低聲詢問道。
    “這還能有假?”
    劉諶咧嘴笑道︰“辰陽侯、保國公、勛國公、成國公他們是怎樣的脾性,娘子難道還不清楚?”
    “那都是極具性格的主!!”
    “再者言,去北虜敕汗山揚威的羽林軍,南軍先驅,除了端木玉、舒玉慶這幫群體外,余下的都是什麼?全都是初出牛犢不怕虎的存在。”
    “殺良冒功,虛報戰績這種事,要是別人,我相信會摻假,以此謀取到種種好處,但是叫他們干這事兒,那還不如殺了他們呢!!”
    “好啊,好啊!”
    楚錦听到這話,眼眶微紅起來,“此前的那股惡氣,那種屈辱,終于是還回去了,陛下真不愧是大哥的種,像我楚氏一族的!!!”
    作為大虞的長公主,楚錦是有大虞的,這是她的父兄,嘔心瀝血為楚氏打拼的江山社稷啊,這要真是出什麼差池,那可如何是好啊。
    在楚錦的潛意識里,在那一特殊時期下,籍籍無名,還很小的楚凌克繼大統,她的心里是憂愁的,讓這庶出佷子成為新君,對大虞真的好嗎?
    其實似楚錦這種想法,在大虞皇室宗親之中,在皇親國戚之中,那是不在少數的,只是跟其他人比起來,楚錦有一點是好的,她不摻和朝中的紛爭與博弈,她知道,那不是她所能摻和的。
    哪怕她的身份尊貴。
    可她的身份,是來自于大虞基業。
    失去了這一點,那她什麼都沒了。
    ‘從這一刻開始,大虞皇室在一眾宗藩,皇親,國戚的心中將再度變得不一樣了。’看著自家娘子的反應,劉諶表面沒有變化,但心里卻暗暗道。
    ‘當上述群體都對天子生畏,則大虞皇室的至尊地位就不受任何動搖,這對陛下統御天下是有至關重要的作用的!’
    作為大虞的皇親,還肩負著眾多職責,深得天子信賴與倚重,劉諶看待問題比誰都要透徹。
    自北疆來的露布飛捷,這對于整個大虞是意義非凡的,這所改變的,影響的,是超乎世人想象的。
    “夫君,恬兒在前線怎樣?”
    在劉諶思慮這些時,楚錦面露憂色道︰“自恬兒隨軍北上後,就沒有他任何音訊……”
    “娘子,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等楚錦把話講完,劉諶伸手握住其手,表情正色道︰“北疆的仗,只怕打不了多久了,等再過些時日,為夫就去御前,向陛下請示下。”
    “還是別請示了。”
    楚錦听後,卻搖頭道︰“為我朝在前線奮戰廝殺的何其多,這又都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誰的父親啊,恬兒作為大虞皇親,在北疆的仗沒有結束前,我們不能做讓人心寒的事。”
    講到這里時,淚卻從楚錦眼眶流下。
    作為母親,怎麼會不心疼和關心自己的孩子啊,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可楚錦她不止是劉恬的母親,更是大虞的武安長公主,要是就因為她的關心和思念,就影響到大虞的對外之戰,哪怕只有一絲絲,這是楚錦不願看到的,因為這違背了她的做事準則。
    見自家娘子如此,劉諶沒有再說什麼。
    北疆這一戰是打贏了,這的確是令人振奮與歡喜,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只是將大虞從偏轉的方向拉回正軌了,後續還有很多事等著呢。
    站在男人的角度,站在父親的角度,劉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憑借自己的本事,得到對應的地位與權力,而不是單純靠身份,畢竟這是不牢靠的,唯有靠自己得到的,這才是最牢靠的。
    劉諶是看明白了,跟北虜的這次北伐,那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後續肯定還有很多戰事要在正統朝發生的,不然先前做的種種全都白費了,就依著他對天子的了解,怎麼可能就此收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