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陛下要等睿王來啊。’
    與此同時,在人群中站著的劉諶,听到楚徽義憤填膺之言,這心里卻暗暗思量起來,而看向楚徽的背影,劉諶眼眸深處掠過一道贊許。
    當著他們的面,作為天子敕封的親王,就必須要有這種旗幟鮮明的態度。
    開什麼玩笑啊。
    大虞與北虜的血海深仇,豈是兩朝進行聯姻就能修復的,別說是北虜皇帝的妹妹,要嫁給睿王徽,就算把他親娘嫁過來,那都不好使!!
    當初那一戰,大虞健兒戰死無算,這才確保大虞北疆安穩。
    為何已故的護國公曹隱,當初狠下心來也要在拓武山脈一帶修築拓武城?那不就是為了安撫北疆各處戍邊軍嗎?
    朝夕相處的袍澤,說死就死了,殺紅眼的那幫北疆銳士,會把這口氣給咽下了?
    肯定咽不下啊!!
    在此等大背景下,被動成為當事人的睿王楚徽,如果不能表明自己的態度,就不說別的了,單單是天子恩養的遺孤,還有致殘將士的子弟,編選進羽林的那些人得知了,肯定會有反應的。
    可也是想到了這里,劉諶的眉頭微蹙起來。
    這個北虜皇帝沒安好心啊。
    “睿王,你失態了。”
    楚凌面無表情的看向楚徽道。
    “臣弟有罪。”
    楚徽听後,立時作揖請罪道︰“請皇兄懲處!”
    真是長大了啊。
    別看楚凌面無表情,但心里卻對楚徽頗為贊許,因為牽扯到兩國,作為大虞皇帝,他不能講如此失態的話,這叫底下的人看到怎樣想?
    尤其還是這特殊時期。
    作為皇帝,即便再厭惡什麼,但也不能輕易表露出來。
    但有些態度吧,必須要通過一些人表明出來。
    毫無疑問,楚徽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對于此事,諸卿是怎樣想的?”楚凌沒有理楚徽那茬,而是看向殿內諸臣,語氣淡漠道。
    “北虜使團就在拓武城待著,李鷹想趕走他們,可他們就在拓武城外待著,而拓武山脈一帶,分散駐扎的二十幾萬北虜大軍,更是全部戒嚴起來。”
    “這是想干什麼?這是在告訴大虞,要是不跟他們聯姻修復關系的話,那他們就要南下進犯了。”
    講到這里時,楚凌眸中掠過一道寒芒。
    從他擺駕歸宮以來,就始終將北虜、西川、東吁、南詔幾國記掛在心里,因為楚凌無比的清楚,在國與國之間的較量博弈下,別國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解決本國矛盾與問題,待到國力強盛起來,出兵去跟他們打的。
    誰都他娘的不傻,倘若別國的高層一個個都如此蠢笨的話,那這片大陸早就讓大虞給一統了。
    隨著楚凌話音落下,大殿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王睿、蕭靖他們也好,孫河、韓青他們也罷,一個個都緊皺眉頭的在思索什麼,想象中的群情激奮,要對北虜的這種囂張態度喊打喊殺沒有發生。
    一個個都是人精啊。
    劉諶見到此幕,心里不用生出唏噓。
    當著天子的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去無能狂怒的叫囂要跟北虜一戰,這無疑是最愚蠢的行為。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要想辦法解決才行,而不是去叫囂什麼,倘若叫囂有用的話,那干脆啥也別干,沒事只管叫囂就行了。
    “陛下,北虜使團不能一直待在拓武城。”在此等態勢下,大司馬大將軍孫河眉頭緊鎖,走上前作揖拜道。
    “中樞必須盡快表明態度,倘若叫其長期待在拓武城,別的暫且不提,單單是北疆各處勢必會群情激憤的。”
    “臣附議!”
    “臣附議!”
    韓青、張恢、孫斌他們不分先後的站出來附議。
    他們居然沒有當著陛下的面請戰?
    一直觀察的散騎常侍黃琨,略顯驚詫的看向韓青幾人,這跟他了解的武勛,似乎有些不一樣啊。
    有仗打,這不是他們最期盼的事嗎?
    “北虜似是算準了什麼。”
    楚凌撩撩袍袖,似笑非笑道︰“所以給朕,給中樞制造了這等難題,叫他們進抵虞都,那就刺激到了為朝戍邊的健兒,不叫他們進抵虞都,他們就有了名義進犯我朝,呵呵,這是把朕當軟柿子捏了啊!”
    王睿、蕭靖、暴鳶他們無不眉頭緊皺起來。
    聯姻修復兩國關系,這是絕無可能的事兒。
    但要是因此使北疆出現戰事,這對今下的大虞絕不是什麼好事,畢竟大虞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掉。
    真要打起來了,大虞勢必受損嚴重,甚至鬧不好啊,西川、東吁等國聞著味兒,就會跟著進犯大虞。
    真到了那一步,大虞鬧不好是會出大亂的。
    ‘皇祖母她老人家,在過去背負的擔子,真真是萬鈞重擔啊。’與此同時,一直在觀察的楚徽,瞧見一些人的反應時,這心里卻暗暗思量起來,直到這一刻,他才知他的皇祖母,為他的皇兄,為整個大虞,究竟是背負了什麼。
    “陛下,臣有本奏!”
    劉諶的聲音響起,叫一道道目光聚焦過去。
    “說。”
    楚凌雙眼微眯道。
    “臣覺得大司馬大將軍說的沒錯。”
    在道道注視下,劉諶低首上前,作揖拜道︰“北虜使團絕不能在拓武城待的太久,這對我朝太被動了,但鑒于今下的國情,直接拒絕北虜遣使來訪,恐會使我朝北疆生起戰事。”
    “所以臣就想啊,能不能以榷關總署的名義派人加急前去北疆,直赴拓武城去見北虜使團,就走私一事向他們提出強烈不滿,先把主動拿到手,如果北虜使團這邊否認,那就叫他們來虞都對質,但要是承認了,那我朝就能做的更多了。”
    听到這里的殿內群臣,臉上起了變化,一些議論聲開始在殿內出現。
    要不說你精明啊。
    而楚徽呢,則壓著笑意看向劉諶,他沒想到劉諶居然會提出這麼損的招,這等于是將難題甩回去了,更關鍵的一點,針對北虜使團來訪一事,中樞出面的是新設的榷關總署,真要是出現什麼別的事兒,大虞中樞還有斡旋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