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紛擾眾多,可溯本求源下卻發現是想要的太多了,其實道理誰都明白,但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那感覺是不一樣的。
    暴鳶回到府上時,天已經黑了。
    “見過大人!!”
    從車駕里走出時,在暴府外站著的幾名披甲銳士,就朝暴鳶抬手行禮,暴鳶見狀,表情露出幾分復雜之色。
    看到他們,暴鳶就知自家小女,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家,進那座人人都羨慕的虞宮了,可在暴鳶的內心深處,卻不願小女進宮。
    在中樞為官的時日久了,暴鳶見到太多人性丑的一面,尤其是今上剛繼位時,還有擺駕歸宮前,那段時日後宮所做種種,暴鳶不覺得自家小女進宮是件好事。
    怎奈天命難違啊。
    “大人,宮里來人了。”
    在暴鳶準備進府之際,為首的那名羽林郎,朝暴鳶抬手一禮,“天子大婚之際,大人所穿冠服需特制,還請大人移步,府上就差大人了。”
    “好。”
    暴鳶點點頭,遂朝門房處走去。
    天子大婚是件極其繁瑣的事,這期間是有很多禮制要遵循的,像暴鳶所在府邸,不僅派有羽林,還派有寺人,侍女等,為的就是服侍暴鳶之女,同時確保好暴府安防,畢竟這前後會來很多人。
    萬一這期間有任何差池,或者發生別的事情,這有損的是天家威儀。
    當然從做這些事時,就是在潛移默化的言明一點,身份有別了。
    暴鳶折騰了許久,這才回到了後宅。
    “父親!”
    “父親!”
    等待暴鳶歸來的長子暴章,次子暴和,見到自家父親回來,立時起身朝暴鳶作揖行禮道。
    看著眼前未動的飯菜,暴鳶眉頭微蹙。
    “你家母親呢?”
    暴鳶撩袍上前,對二子道︰“我不是派人歸府,說會晚些時辰回來,叫你們先吃飯,不必等我了。”
    “母親去看小妹了。”
    暴章神情有些復雜,“父親,您也去看看小妹吧,小妹的心情似不是很好。”
    “知道了。”
    暴鳶輕嘆一聲,伸手輕拍暴章肩膀,又看向暴和,“你們先吃吧,為父去看看莉兒。”
    “父親,我們能跟著去嗎?”
    暴和見狀,上前道︰“小妹這幾日茶不思飯不香,我看著心疼。”
    “走吧。”
    暴鳶沒有多說別的。
    暴章、暴和相視一眼,露出興奮之色。
    別看暴鳶在外面,被人喚作是暴鐵頭,時刻擺著一張冷臉,就像是誰都欠他多少錢一樣。
    但在家人面前,暴鳶卻是很隨和的。
    特別是對于小女暴莉,那是很寵愛的。
    “父親,小妹以後進宮了,那我們還能時常去看她嗎?”前去暴莉閨房的途中,暴章眉頭微蹙,看向暴鳶說道。
    “宮里是講禮法宗規的。”
    暴鳶開口道︰“即便是見,也是有規矩的。”
    “難怪小妹這幾日心情不好。”
    暴和一听這話,立時就嘟囔起來,“肯定是宮里的人,對小妹講了這些規矩,所以才會這樣的。”
    “小妹那樣灑脫的性格,卻要叫她整日待在深宮後院中,肯定是不適應的……”
    “這些話,以後別說了。”
    只是暴和的話沒講完,暴鳶就停下腳步,正色道︰“對我們來說沒什麼,但對你小妹是不好的。”
    “你們也都大了,也該能擔負起一些事了。”
    “等會兒見到你小妹時,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事,誰要是惹你小妹不高興,那我可要動家法了。”
    說著,暴鳶就伸出了手。
    “知道了。”
    暴章、暴和相視一眼,擠出笑容說道。
    對于世人而言,能被天子選進宮,這是幾輩子的殊榮,畢竟憑借一女得寵,那全家乃至全族都會跟著沾光的。
    只是進了深宮大院,遠離親人,遠離熟悉的一切,這不是誰都能適應的,很顯然,暴鳶之女就是這樣的。
    “母親,女兒以後要是想你們,可怎麼辦?”
    當暴鳶父子,來到暴莉的閨房外,就听到暴莉哭泣的聲音,“還有父親,每每都熬到很晚,女兒這一走,他肯定不听您和大哥,二哥的話,您……”
    听到這些時,暴鳶喉結蠕動,眉宇間透著復雜之色。
    每每他待在書房想一些事,都是他的小女去喚他休息的,即便是遇到再心煩的事,可當看到自家小女古靈精怪的一面,暴鳶的心情就會好不少。
    “想我們了,就派人出宮。”
    而在暴鳶感慨之際,一道安撫的聲音響起,“到時我會領著你兄長,向宮里遞牌子求見的。”
    “那父親呢?”
    暴莉的聲音響起。
    可房內卻沒有回聲。
    其實有些事都在不言中。
    作為御史大夫,暴鳶的身份太特殊了,即便是進宮,那也只能偶爾前去,不可能說動輒就進宮。
    這會讓很多人多想的。
    “夫人,你都準備什麼吃的了?”在此等態勢下,暴鳶卻收斂心神,笑著朝眼前閨房走去,“適才我好似听到莉兒哭泣了,可是老大他們又惹莉兒不高興了?”
    說著,暴鳶的語氣卻變了。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說!又干什麼事,惹你妹妹不高興了!!”
    “父親,孩兒沒有啊!!”
    “父親,您這是在冤枉孩兒!!”
    听到屋外響起的聲音,本坐在床榻上哭泣的暴莉,立時就松開母親的手,快步朝房門跑去。
    吱~
    在房門打開的那剎,就見自家大哥、二哥狼狽的跑著,而自家父親呢,則瞪著眼去追趕,暴莉露出了笑容。
    在她的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她如何會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呢。
    “爹爹~”
    可想到這里,暴莉卻一路小跑,朝撩袍追趕暴章哥倆的暴鳶跑去。
    “爹爹在。”
    听到呼喊的暴鳶,停下了腳步,笑著對跑來的暴莉道,但見暴莉跑來,暴鳶面露關切道︰“慢些,別摔住了。”
    “爹爹,女兒能不嫁人嗎?”
    可跑來的暴莉,卻一把抱住了暴鳶,淚順著眼角流下。
    暴鳶一怔,臉上露出了苦笑。
    若是別的婚配,他還可以一推了之,女兒晚嫁些算不了什麼,可這明顯是不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