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寧擰眉，還真看到他手指間纏繞的白頭發。
她啞然，“那這根是什麼？”
沈聿白手指上除了有一根白頭發，還有她的一根黑發。
沈聿白︰“……剛剛不小心一起拔下來的。抱歉。”
他道歉的模樣很誠懇，似乎真是不小心的。
許初寧皺了下眉，雖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卻也沒有多想。
她鼓了鼓臉，吃痛地揉了揉剛剛被他拔了頭發的地方，“你下次可以直接告訴我。”
沈聿白嗯聲，不動聲色地將兩根頭發纏在手指上，避免弄丟，“很痛？”
“一點點。”看著沈聿白再次朝她低眼靠過來，許初寧呼吸微滯，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抿了抿唇，“我……我去看會兒書。”
看她逃跑似的背影，沈聿白眼里有一閃而過的笑意。
只是很快，他便掩飾住了。
把頭發小心翼翼地用紙巾包裹塞進口袋，沈聿白故作鎮定地走到許初寧對面椅子上坐下，“許初寧。”
許初寧低著頭︰“什麼？”
沈聿白靜默了一會兒，淺聲道︰“早起累嗎？”
“？”
許初寧抬頭，“你這是什麼問題？”
“閑聊。”沈聿白神色淡然。
許初寧蹙眉，“習慣就好。”
沈聿白點點頭，又問︰“你什麼時候會做飯的？”
許初寧︰“小學吧。”
沈聿白頓住，腦海里不由浮現她小小瘦瘦站在廚房的樣子，那會兒的她，會不會連鍋都拿不起來？應該會吧，她力氣也沒有那麼大。
想到這，沈聿白覺得喉嚨有些澀意，他張了張嘴，輕聲道，“小學那會兒，能夠到灶台嗎？”
“不能啊。”許初寧沒有多想，“但是有凳子。”
許初寧一般都是踩在凳子上，洗菜切菜炒菜。
沈聿白好半晌沒有說話。
許初寧覺得奇怪，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他，“你今天怎麼突然問我這些？”
“突發奇想。”沈聿白拉回抽離的思緒，目光深深地注視她，“許初寧。”
許初寧和他四目相對，隱隱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哪里不太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他的眼楮真的很漂亮，漂亮到會讓她和他對視時候走神。
少頃，許初寧才恍若隔世地回神，“怎麼了？”
她面容恬靜，不刻意冷臉的時候，面部線條是柔和的，是清冷明艷的。
沈聿白怔了下，緩慢地把視線偏移，“沒事，就叫你一下。”
他隨意找了個借口，“過幾天就要開學了，你緊張嗎？”
“還好，”許初寧說，“我挺想早點畢業的。”
沈聿白不解，“為什麼？”
“高中畢業之後，我就十八歲了。”她回答沈聿白的問題，“我可以出去打工賺錢。”
她一直都想去打工補貼家用，但尤淑珍不允許。她們家生活條件是比大多數家庭要差一點，可也沒有那麼差。
至少，沒到需要許初寧出去打工賺錢的那一步。
去年暑假的時候，許初寧就和尤淑珍約好了，高中三年，她可以不去外面打工。但她高中畢業了，尤淑珍就不能再攔著她，她想出去工作，想賺錢，多賺點錢。
尤淑珍知道她想賺錢減輕她的負擔，她想回報她這麼多年對她的照顧，養育。
所以在她提出十八歲之後去打工的提議時，她雖不舍，卻還是答應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攔不了。
沈聿白從沒有想過，有人想早點高中畢業，竟會是這麼簡單又現實的原因。
對比來看，那個搶佔她一切的人，或許從來沒有感受過生活的艱辛，疾苦。
“你這什麼表情？”注意到沈聿白的神色，許初寧好笑地問，“你不會是在同情我吧？”
沈聿白悶悶地搖頭，“不是。”
“我不需要同情。”許初寧認真地說，“我每天吃得飽穿得暖，過得其實比很多人要好，所以你不用同情我。”
她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慘。
沈聿白啞言，輕嗯了聲，“我知道。”
如果不是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她不至于讓沈斯年發誓，也不會在明知道自己才是許逸明親生女兒的情況下，還不去找他們告知她的身份。
沈聿白其實有些不明白，許初寧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過他想就算他問了，許初寧也不會告訴他。
思及此，沈聿白岔開話題，“不吵你了，我下午還有點兒事，我先走了。”
許初寧遲疑地點點頭，看了眼外面的太陽，“你帶司機了嗎？”
沈聿白︰“沒有。”
許初寧起身給他拿了一把太陽傘，“那你拿著吧。”
沈聿白伸手接過，笑了，“走了，明天再來。”
許初寧還沒來得及問他明天還來做什麼，沈聿白已經走出小店了。
看他走遠的背影，許初寧直覺他今天很莫名其妙，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店里來了客人。許初寧連忙將思緒拋之腦後，起身招待客人。
“……”另一邊，從小店離開之後，沈聿白便給沈興言打了個電話，“爸，您那邊情況如何？”
沈興言︰“拿到了，你過來公司，還是我們醫院見？”
這事比較重要，沈興言覺得自己有必要和沈聿白一起跑一趟醫院。
沈聿白︰“醫院見？我媽那邊怎麼樣了？”
“你媽剛給我打了電話，她馬上到公司，我和她一起去醫院。”沈興言說。
沈聿白︰“好，那我們醫院見。”
半小時後，沈家一家三口出現在江城的私人醫院門口。
沈興言和這家醫院的院長是熟人，他來之前便給院長打過電話，說明了來意。
知道三人抵達，院長甚至親自出來迎接。
把頭發給到院長，沈興言叮囑，“事關重大，你幫我盯緊一些，出結果後第一時間通知我。”
院長沉穩地點了點頭，看著三人，“放心吧。”
他沒有多問。
安排好之後，一家三口走出醫院。
重新坐上車，桑夢蘭輕呼一口氣，“怎麼最快也要明天才知道結果啊。”
她覺得自己今晚睡不著了。
沈聿白︰“這已經很快了。”
“你怎麼知道？”桑夢蘭問。
沈聿白︰“……我查過。”
沈興言瞥他一眼，沒有拆穿。
三人面面相覷片刻，沈興言道︰“我先送你們回家，我還得去一趟公司。”
桑夢蘭︰“行。”
等待的時候，一天二十四小時會變得很慢。
翌日中午，沈興言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後，第一時間告訴沈聿白和桑夢蘭檢測結果——許初寧和許逸明葉瓊芳兩人的DNA對比，達到了99.99的佔比。
他們有不容置疑的血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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