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紅燈，是最後一個路口。
我將車子緩緩停下等待綠燈的亮起，面對眼前的這九十九秒提示，我出奇地沒有感到不悅，因為我需要在這九十九秒里回答佳佳的問題，弄清楚自己和她發生的事情。
我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感受這個問題帶來的強烈震撼，我的表情凝重，但是卻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我清楚，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話，眼前的佳佳才是受害者，身體上承受了傷害，現在我還怎麼能夠再傷害她一次呢？可是我的心沒辦法讓自己去做出決定，最終以搖頭來回應著佳佳︰“我不知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會負責......可是......”
佳佳的表情也變得悵然，又側轉著頭望向窗外的風景，又看了看我，伸手輕輕的撫平我緊皺的眉頭，淺淺的笑著說道︰“我騙你的...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和你真的沒有發生什麼......放輕松些吧...”
我已經感受不到喜悅了，佳佳的這番話，讓我緊張的神情變得疑惑，疑惑她那片刻落寞悵然的表情，雙眼里有種悲傷的神情。
我擔心她是因為不想我感到沉重而故意欺騙我，繼續追問道︰“真的...嗎？”
佳佳點點頭，語氣堅肯的對我說道︰“真的！你都醉得不省人事了，還能對我做什麼......”
我看著佳佳的態度和神情，不像隱瞞，最終緩緩打消了質疑她的念頭，看著前方剛剛亮起的綠燈，我的心情得到一絲絲緩解，繼續駕駛著車子，往農院路的方向開去......
只是這個話題的結束，也將我們原先氛圍破壞了，兩人都沒有心情去理會彼此，沉默的行駛完剩下的路程。
......
因為我們到附近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6點，農院路已經被安保人員圍起來，禁止車輛行駛，成為一條長長的步伐購物街。我只好將車子停在會賢路道旁，和佳佳一左一右的下車，以步行的行駛往農院路里走去。
路過幾家不錯的燒烤店，里面傳來的喧鬧和這個街道的霓虹恰巧構成一幅喧鬧夜市的畫面。
佳佳走在我的前方，自顧自的張望，忽然間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打量著路邊的一家豆花店鋪，我也朝里望去，這是一家年輕男女開的甜品店，不過他們專賣豆花，而且用獨特竹藤編制成的碗筐吸引了很多小年輕們停下購買。
佳佳回過頭對我說道︰“程楓，吃碗豆花吧...我現在想吃點甜的......”
我點點頭，沒有去糾結她為什麼要用‘現在’的字眼來解釋自己想要吃豆花的原因，只是覺得這是佳佳心血來潮想要嘗試的表現。
我和她有序排著隊，看著門口貼著不同做法的豆花，都感到好奇，最終我們兩個人各自選擇了不同的豆花，端放在門口的桌子上，對坐靠在露營椅上，安靜地吃著各自的豆花。
佳佳的心情一直都沒有好，她只是安靜的吃著，又安靜的望著掛滿整條街道的黃色彩燈，陷入了無聲的沉默當中。但是她的眼神是已經發生變化了的，至少，流露出的不再是落寞，更像是一種憧憬。
只是她的這種憧憬，我不清楚究竟是在想什麼，直到我們的眼神再一次交匯再一起，漸漸泛起的落寞感如同她放下的勺子一般，一上一下，便完成的交換。
到後來，我不知道我們是怎麼逛街的，只知道那一晚上，她只是沒有目的的走了很久，買了件和上次相似的款式，便離開了這個街道。
我問過她︰“你再逛逛？”
她搖了搖頭，片刻後對我說道︰“有點累了，而且人太多了，燈光也很溫馨，我不太適合這樣的氛圍...回去吧。”
我們便在電梯里分別了，這一次她罕有的情況，沒有來我的房子里陪我抽上一支煙，喝上一瓶酒。
或許她今天真的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又或許是我們身份的轉變已經沒有了那些夜里的煙酒放縱，仔細想想，自從清風創辦後，我們抽煙喝酒的場景，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似乎是一個合理的答案，答案就是我們已經發生了改變，不再是那段互相依靠互相抽煙喝酒的兩人。
如果我們還重復那樣的日子，我真的會混亂自己有沒有發生改變，分不清自己存在的世界是真實還是靠幻想的虛假。
我猜佳佳也是這麼想的吧。
我拿出握在手中的車鑰匙，不敢相信自己真正的買下了一台車子，有著自己的公司，如今的變化，擁有的一切還是不敢相信。
洗漱之後，我看著留在茶幾上的一些文件，我本以為是一份遺留在自己房子里的公司文件，我拿在手中，來到陽台吹吹夜間的涼風。
翻開觀看，才發覺這是‘加減乘除’賬號的數據情況和一些評論，我大致猜測這是佳佳整理出來的數據，畢竟自從清風創立以來，我便很少去關注‘加減乘除’這個賬號的更新情況。
我讀著網上的評論︰“程先生，什麼時候給我們的佳小姐一個正式的婚禮呢？”
“程先生，好好愛護著佳小姐吧。”
“程先生佳小姐...快點結婚吧。”
“程先生...為什麼斷更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程先生......”
......
有太多太多的評論淹沒了我的眼楮，我的心情也因為這種帶著催促祝福的評論而變得沉重，因為他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什麼程先生和佳小姐，而視頻中最後的結婚許諾也不可能兌現。
我們成了欺騙者，我將程先生塑造太過真實，她將佳小姐演得太過完美，騙過了所有人，讓他們痴痴等待著程先生和佳小姐得後續故事。
我不清楚該如何收尾了......
望著天空中的月亮，我的心思一點點放空，不知不覺間自己拿出手機，點開了‘加減乘除’的賬號，想要翻看當初的視頻，卻在首頁上，看見其他賬號對我和佳佳的二剪。
我又翻了翻，才發覺我和佳小姐這對虛假的情侶，莫名走紅了。我開始在搜索框里搜索‘程先生佳小姐’等關鍵詞，卻跳出一個相關熱門搜索︰“程先生對佳小姐的求婚......”
我情不自禁的點開了這條相關熱搜，看見的是當初我向她求婚的視頻，播放量已經過了百萬，評論數也過了五十萬。
他們開始好奇我和佳佳沉浸這麼久，會不會是在籌備婚禮的事情。
我結合這些評論和如今的賬號數據，覺得是時候該給程先生和佳小姐的故事一個結局了。
是時候該站出來澄清這一切只是劇本故事，並非真實存在...程先生和佳小姐的故事是時候要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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