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掛斷電話，而是一路小跑，來到復還找到剛剛到來的顧柒，借他的車子往醫院趕去。
在電話中，我感覺江敏的話語和語氣有些奇怪，她的語氣夾含著一絲的恐懼，聲音也比較嘈雜，但是很快便被掛斷了。
我有些疑惑，回撥之後發現電話被佔線了，于是撥通了許琳的電話。
“你人在哪？”
許琳的聲音有些慵懶，估計是剛剛睡醒︰“在家，正準備去醫院一趟看看敏姐。”
顯然，許琳並不清楚江敏已經醒來，我好奇的詢問昨天夜里是誰留下陪同︰“昨天不是你陪同的嗎？”
“呃...前半夜是，後半夜的時候渝生讓我先回去了，這個時候渝生應該剛剛好離開，等江叔叔來替班......你怎麼了，程楓...怎麼覺得你慌慌張張的...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這才知道，輪換接替有一個小時的空白期，江敏便在這個時候醒來。
我將江敏的事情告訴許琳︰“江敏已經醒了，我現在趕去醫院。”
許琳的語氣听上去有些激動︰“我馬上趕來......”
結束了通話，我加快速度，往醫院趕去......
......
我將車子停好，憑著記憶，跑上五樓，並沒有在房間找到她，我有些慌亂，面對空無一人的病房，產生困惑，江敏究竟會去哪里？
著急的情緒讓我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于是自己站在5樓的走廊上，大聲呼喊著江敏的名字，好幾個路過我身旁的人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盯著我看。
我並不在乎，而是加大聲響，往走廊的盡頭一點點走去......
直至值班護士將我攔下，我才停止自己沖動的行為，被她批評一遍後，她似乎清楚我找江敏，便詢問我道︰“你是找5—01號床的江敏女士嗎？”
我點點頭，著急的回應︰“是的，護士。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前不久在前台那撥打電話來著，值班的護士看見她的病牌才知道她是昏迷狀態的病人，已經被主治醫師和護士帶去檢查一下了...病人昏迷這麼久，結果醒來的時候都沒有人通知，你當男友的能不能上點心啊！現在還一股勁的瞎喊，能不能考慮一下其他病房的病人......”
我听著這位護士的數落，默默點頭道歉，心有歉意。
知道了江敏的下落，我緊張的心情得以緩解，我來到檢查室門外等候著，直至護士帶著江敏走出，而我也終于看見了甦醒的江敏，她的頭發凌亂，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茫然。
而我站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神有些遲疑，開始閃躲，我察覺江敏的狀態不正常，便嘗試和她交流︰“江敏...江敏...你感覺好些嗎？”
江敏有些緊張，黯然的眼神開始變得有神，微蹙眉頭的同時支吾的問道︰“這個聲音...我好像听過...”
我瞬間心悸，有種不好的想法在我的大腦當中，江敏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臉上，注視了很久，接著問道︰“程楓...嗎？”
我點點頭，復雜的情緒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她記得我的聲音，我還是如同呆滯般回答江敏︰“是我...是我...江敏...”
江敏平淡的表情上泛起一抹困惑，那雙明亮的眼楮再一次注視著我，神情的表情似乎表明著她已經記不清我的模樣了，只是記得我的名字、記得我的聲音。
“想不起來了...太模糊了...只記得聲音好熟悉...”
護士攙扶著江敏，我們再一次回到5—01號病床。我和醫生站在病房外，著急的情緒已經忍不住詢問主治醫師有關于江敏的情況。
“根據剛剛的檢查結果來看，這一次車禍的沖擊力很可能影響到她的頭部，導致病人小腦損傷，這也是她昏迷這麼久的原因。目前看來，她很可能會出現短暫性的失憶或者是記憶混亂的情況。”
“這種情況要多久才能好......”
醫生搖了搖頭︰“不確認，這種情況多見，但是恢復的快慢是說不準的。”
了解了江敏的身體情況，通過檢查報告，江敏的身體恢復較好，除了沖擊力帶來的影響外，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等到護士離開，我再一次走進病房，江敏還是有些緊張，在她的記憶里，我便如同一個不打招呼便闖進來的陌生人。
我打電話通知了江渝生，也在微信上告知方予這一次曠工的原因，好在前幾天的奮力工作，讓我把今天的工作早已經做完，方予表示理解，並沒有怪罪我。
我坐在離江敏兩米遠的凳子上，我們刻意的保持著距離，我害怕我的接近會影響江敏的情緒。
這期間，我時不時的問她需要些什麼︰“江敏，要吃東西嗎？”
她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需要，然後我們便又陷入了沉默中。
我看著她的模樣，除了不認識我以外，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
我回想起早上的電話，明明江敏都已經不記得我的模樣，卻記得我的聲音和電話。我感到驚訝，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問道︰“江敏，你怎麼想到第一個給我打電話的？”
她似乎不再這麼害怕我，聲音一些沙啞，解釋道︰“我只記得...有危險的話，找程楓...”，隨即她又忍不住的淺淺的笑著說︰“好像是無償的......”
我看著江敏的笑容，記憶一點點涌現，這是我們當初的約定，是我對她的承諾，我無法想象江敏獨自醒來後，失去記憶的她，能夠記得我的名字、記得我的電話號碼、甚至是記得我的聲音，卻唯獨記不清我的模樣。
心中的虧欠，讓我不敢面對這個曾經不顧一切將我拯救的姑娘，如果江敏知道我再一次悲傷墮落，辜負了她，她該是什麼樣的心情來看我。
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我用杯子接了些溫水，謹慎的遞到她的面前，她生澀的對我說道︰“謝謝......”
我們真像剛開始見面那般客氣，好似我們這麼些年的記憶往事，都成了杯子中散發的熱氣，被風吹的一干二淨，不見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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