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肅生辰過完後，緊接著就是何瑛的生辰，二月二十八。
沈肅為了表現表現，還特地去廚房給妻子做了一碗長壽面，只不過何瑛懷著身子，一般不精細的東西——比如沈肅做的面條，一家人可不敢讓她入口。
最後一碗面條還是沈肅自個兒吃了，何瑛吃的還是家中廚娘做的。
沈沅送給嫂嫂的生辰禮，和送給哥哥的差不多，只是送給哥哥的全家福中是懷著孕的嫂嫂，送給嫂嫂的刺繡畫里頭就是少女時期的嫂嫂了。
那時候沈肅和何瑛還是少男少女，沈沅還是個垂髫小姑娘。
“嫂子，就算要做娘了，也別忘了以前這個放紙鳶的姑娘呀。”
“謝謝滿滿。”何瑛伸出手，輕輕觸摸畫中的自己，那個抬頭放紙鳶的姑娘。
懷了身孕後，她總想著以後要怎麼做一個好的母親，夫君也跟自己一起緊張，緊張怎麼做一個好的父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要做娘了也別忘了以前的小姑娘。
晚上，沈老夫人還頗為感慨地跟身邊的嬤嬤說︰“之前我總是憂心滿滿被寵壞了，日後嫁人了婆家包容不了她，現在想想倒是我多慮了，那孩子要下心思哄人呀，誰都逃不過。”
嬤嬤听了這話，沒忍住笑意，老夫人這話說的，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次見面說四姑娘規矩不好，結果每次都讓四姑娘哄的硬不下心腸來。
……
三月初八，一大早的一家人就都起來了，就連平日最好睡懶覺的沈沅，今日一听到青黛叫起床的聲音，就蹭的一下爬起來了，沈耘也告了假，今日不去大理寺。
蓋因今天沈肅就要進考場了，初八下午進考場，初九正式開始第一場考試，每場考試持續三天，一共三場，九天就得待在狹小的號舍內，每場考試結束，有半天時間可以出來動動腿腳，放放風。
大昭立朝以來第一次科舉考試，還是沿用前朝留下的貢院，結果考試沒完，就抬出去好幾個。
經過這次，當時的太祖皇帝就命禮部重新制定科舉細則，貢院也都扒了重蓋。
如今的號舍，比起前朝的，大了有一倍，而且三餐由朝廷定時定點供應，再也不用學子們啃干餅子了。
號舍里頭枕頭被褥也都是統一的，既讓囊中羞澀的學子沒了後顧之憂，同時也能預防夾帶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再怎麼改善，一連考九天的試，也是不好受的，所以平日里光讀書都不夠，強身健體也很重要。
今日一家人要早早地一起吃午膳，然後全家出動，送沈肅進考場。
沈沅更是主動把讓青黛把自己又打扮成了一個大紅包，然後沈肅就見到了一個面色嚴肅的大紅包。
“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慌張啊，小姑娘。”沈肅手又癢了，伸手彈了一下妹妹腦袋上的紅珊瑚珠釵。
“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沈肅原以為家里只有妹妹一個大紅包呢，沒想到祖母大伯母還有堂妹大家都穿得十分喜慶，瞧著比過年還要喜慶。
不知道的怕是要以為他不是要去考試，而是要去成親了。
上午巳時中，何家一家人也來了沈家，中午一塊兒用飯，下午也一塊兒送孫女婿/女婿去考場。
舉行會試的貢院位于京城東南方，一家人坐著馬車過去，一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既有看熱鬧的百姓，也有背著箱籠的考生，還有在街上巡邏的街道司，京兆府和禁軍們。
沈肅跟何老太爺坐一輛馬車，這最後一點時間，何鑒之正好再囑咐囑咐孫女婿。馬車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貢院外，貢院正門未開，外頭有禁軍把守，現在暫時還沒到進考場的時候。
貢院外，人群三三兩兩站著，有的是結伴而來的同窗，有的就如沈家這般，是一家人一塊兒來送家中晚輩來考試的。
到了外邊兒，除了何老太爺，其他人都下了馬車。蓋因在貢院外頭，學子們要是看見了何大學士，怕是要引起一些轟動了。
“謹行！你也到啦！晚輩鄺千帆，見過老夫人，見過伯父伯母們，見過嫂夫人，見過二位妹妹。”
沈家來的人多，鄺千帆光行禮就行了一大圈。
“你自己來的？”
沈肅張望了一下，沒有看見鄺家伯母的身影。
“是啊，我爹你知道，他無詔也不能進京啊，我娘過了年就去找我爹和我大哥二哥了，本來說趕回家陪我考試呢，我讓她別折騰了，我這麼大個人了自己考個試有什麼還要人陪。”
鄺千帆的父親是定西將軍，鎮守一方，家中兩位兄長，包括他的母親，都是習武之人，偏偏這樣一個武學世家出了鄺千帆這樣一個奇葩。
沈肅本來還挺心疼好友，考試家里都沒人陪著，但是這話他怎麼越听越不對勁，“我怎麼听你這，話里有話呢？”
什麼叫︰這麼大個人了考試還要人陪？
“哎呦！對不住兄弟！我嘴賤，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這不是羨慕嗎，你看看你，馬上要當爹了，考試自己家里頭你爹你妹妹們來就算了，你岳父岳母也陪著，你小子！”沈肅嘴都呲到耳後根了，偏偏還要嘴硬︰“那是我招人喜歡！”
“敏思！來來來，過來。”
沈肅個子高看得遠，一邊跟鄺千帆說話，一邊還看見了人群中的盧訥，趕緊大聲叫他過來。
盧訥過來，跟鄺千帆一樣，又是轉著圈兒地行禮。
沈肅給兩人互相介紹，指著鄺千帆對盧訥道︰“這位是我的同窗，鄺千帆，你叫他知歸就是。知歸，這是敏思，姓盧，單名一個訥字，我未來堂妹夫。”
“那感情好！既是謹行的妹夫那也就是我妹夫了！盧妹夫好！”
鄺千帆一直是這個性子，把盧訥和沈汐都鬧了個大紅臉。
盧訥也紅著臉見了禮，“知歸兄好。”
正說這話呢，就听人群開始騷動起來，“門開了門開了！”
原來是大門已開，到了大家排隊接受檢查進考場的時候了。
好些人開始一窩蜂地往大門擠，好在要有禁軍等著，讓大家好好排隊。
“康哥兒，好好考啊，祖母等著你。敏哥兒也是，祖母等著你們高中呢，你們都是！”
大家也都一塊兒跟著說了幾句吉祥話，沈沅則是上前抱了哥哥一把，“哥，我等著看你打馬游街呢！”
“等著吧。”沈肅伸出手，這回總算不是彈妹妹腦門了，而是輕輕摸了摸頭。
何瑛沒有說話，但是對丈夫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她相信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過去排隊前，盧訥鼓起勇氣，走到了沈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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