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覺寺一直是京城及京畿一帶香火最旺的寺廟，因此廟宇修建得也極氣派，就連道路都十分寬闊平整，下了馬車，再略走幾步就能看見雲覺寺的大門。
沈沅他們天不亮就出發了，到寺外時，寺里的僧人還在上早課，遠處雲山霧罩，耳邊是悠悠梵音，還真有那麼些身處世外之地的感覺。
雲覺寺一直有專供香客留宿的廂房，因會試臨近，來寺里上香的人也多了起來，再加上雲覺寺名聲在外，就是兗州，青州等地，也有人慕名而來，因此這兒的廂房幾乎都要住滿了。
不過沈老夫人拍板定了要住一晚的，“滿滿跟我住一間房，汐汐跟她母親住一間。”
這樣的安排是最合適的，跟她們來的丫鬟，也只能在房里打個地鋪湊活一晚了。好在他們來時怕寺里廂房的被子不夠暖和，還從家里帶了幾床棉被來，被子倒不怕不夠使了。
“石頭，木頭，你倆就跟著我爹吧，我這邊住的都是女客，你們跟著不方便。”
石頭，木頭是暗影，暗夜的新名字，這可不是沈沅取的，是他們自個兒要這麼叫。暗影說自己做影衛前就叫石頭，暗夜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干脆就跟著暗影，給自己取名叫木頭。
沈沅想著這是他們倆自個兒想的，而且賤名好養活，也就隨他們去了。
“姑娘，我跟木頭住那兒就行。”
沈沅說著他的手看去，是院外一棵高聳的樹。
沈沅……
“好吧，你們高興就行。”
來了這寺里，最重要的事自然是求簽上香了，听說雲覺寺住持雲空大師剛剛雲游歸來，雲空大師聲名在外，有不少人就是沖著他來的雲覺寺，不過要見大師也不那麼容易。
沈老夫人在金陵時就听過雲空大師的名頭，“雲空大師一日最多只解三注簽，抽中了簽頭帶記號的才能見到大師。”
沈沅看到偌大的簽桶里，數不清的簽，這里頭只有三支帶記號的，可想而知有多難抽中。
“求佛祖保佑我康哥兒高中。”沈老夫人虔誠跪拜過後，才抱起簽桶搖晃。
雲覺寺抽簽，不講落地成簽，而是搖晃簽桶過後，隨手從中抽出一支來。
“恭喜施主，上上簽。”
雖然沒有抽中讓雲空大師解簽的機會，沈老夫人有些失望，不過是個上上簽，她也很滿意了，且看這簽文所寫，應當是有好消息的意思了。
後頭的沈大夫人，沈耘，沈汐都一一抽簽，雖則沒有抽中雲空大師解簽的機會，但是也都是上簽上上簽。
沈沅有點懷疑，這簽桶里可能就只有上簽和上上簽。
輪到她時，她就隨便抓了一支，翻來覆去看過之後奇怪道︰“為什麼我這支簽是空的？你們是不是放錯了？”
抽簽抽出一支空的簽，這事兒聞所未聞，眾人都看向殿中那位小師傅。
對方卻臉色一變，“這位施主竟然抽中了白簽。”
“什麼意思？這是好還是不好？”
“自然是極好！住持說了，抽中白簽的施主，能與他面談，可以問任何您所求之事。施主等著，我這就去請示住持。”
僧人走後，沈沅又看了看手里的簽，“沒想到我手氣還挺好。”
沈老夫人一個勁兒地叮囑孫女，“跟大師說話也有禮，可不能亂說話，知道嗎？”
“知道啦，祖母。”
不一會兒，剛剛那位小僧人又回來了，“施主，住持請您過去。”
沈耘也起身，“母親，大嫂，我跟滿滿一塊兒過去。”
“施主，剛才的簽是這位小施主抽中的，住持只能見她一人。”
“我知道，我就在外頭等她，不進去。”
沈耘這麼說了，小師傅才同意他跟著。
“你去吧，爹在外頭等你。”沈耘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看著女兒進了屋子。
沈沅進屋後，打量了一下房中布局，房間不大，陳設也簡單，進門後就能看見一張書案，兩邊的書架上放滿了各種經書。透過屏風，能看到一個人影。
只是這個影子看起來……著實不像得道高僧的樣子啊。
“住持，抽中白簽的施主到了。”
之後，沈沅就听到里面的人“嗯”了一聲。
“施主，您進去就是，小僧先出去了。”
帶她過來的小師傅出去關上門後，沈沅繞過屏風，終于看見了傳說中得道高僧的模樣……只能說如果他去劃龍舟，掉水里的話，起碼得五個禁軍才能撈起來。
“施主請坐。”
沈沅依言走到對面，想起祖母的叮囑，沈沅還是老老實實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才盤腿坐下。
“施主因何而來？”
“求佛祖保佑我兄長高中。”
“原來如此，不過……看起來，施主與我雲覺寺，淵源頗深啊。”
“我不出家的，住持大師。”
“施主寬心，如您這般的，還進不得佛門。”
沈沅無語了，這住持……一點也不高僧嘛，說話怎麼听著像罵人呢。
“施主只問兄長嗎？施主自己可有所求之事？”
“現在沒有，等有了再來找大師行嗎？”沈沅對她的現狀很是滿意了，沒有什麼想求的，只除了她母親一事，只是這事求雲空可求不來，求悟空還差不多。
“呵呵，不行。”
“……”
“大師，人死後真的能成仙嗎？我夢到我母親住在仙山上。”
雲空微微一笑，“我思，故我在。”
說了半天，沈沅還是一頭霧水，直到她起身要離開時，又听雲空說了一句話。
“沈施主，既來之則安之，給你的東西，只管接下就是，以後會如何，都在你一念之間。”
沈沅出去後，也在她爹身邊坐下，跟他說了剛剛跟住持說的話，包括最後那句話。
“既來之……則安之，是啊，終歸也不是件壞事，至于如何用它，可不就是在你一念之間嗎？”
“爹，我覺得雲空大師看起來不太像大師。”出了院子，沈沅才跟他爹小聲叨叨。
“咳！爹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貌取人嗎？”
“我這不是只跟您說嘛，而且他長得不像大師，說話還挺像的，反正就是讓人听不明白。”
“大師說的也沒錯，我思故我在，不管你娘在哪兒，是不是真的成仙了，她都在我們心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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