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5
方宇哲上前一步,彎腰俯首在涂山凜耳畔低語。
“少爺,這樣不妥。要不讓阿卓領小弟弟出去吃點早茶,我留在這里守著您。”
“怎麼,不敢?怕一對一時,我對涂山大少你圖謀不軌?”江雪傾雙手抱臂,挑釁地盯著涂山凜。
涂山凜沒有直接答應,也沒立即否定,而是靜靜地望著她。
眼前這個女孩子年輕靚麗,盤正條順,外形甜美嬌柔像一顆多汁飽滿的水蜜桃,可展現出的性格卻似佛朗果,多刺且扎手,懟人時氣勢凜然連眼楮都不會眨一下。她抱臂挑釁他時的神情,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少爺,別搭理她。”阿卓上前護住自家凜少,“上次在傅家游艇上這女的就沒安好心,還蓄意把您推下海,害您被送入醫院救治。”
“喂,請你注意用詞。不是推,我和涂山凜一起落海的好嗎?”江雪傾不滿地糾正道。
這頭兩位保鏢抗議,那邊站一旁的江池也悄悄扯了下阿姐的衣袖。
“阿姐,我不走,我要和你待在一起。”他神情緊繃,一直提防地注視這房間內的三個成年男人。
江池年紀尚幼並不關心政商界,也不知道眼前這位大少是何來路,身家多少,有多了不起。他只清楚一個道理,阿姐是個女生,留她一人在房間里面對成年男人是件危險的事情。
“阿姐,我看這個男的古怪的很。我們走,不要去理他。”
阿卓聞言立即反駁江池︰“喂,小弟弟你也太沒有見識。你知道我們少爺是誰嗎?我們凜少可是全港豪門圈千金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你家阿姐想高攀也高攀不起。”
屋內一時間絮絮叨叨聲不斷,阿卓和江池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像兩只蚊子隔空吵架。
涂山凜被擾的腦殼嗡嗡響,索性抬手揮了下。
“阿卓、阿哲,你們帶這位小弟弟出去用點早茶。”他抬眸,冰冷目光指向江雪傾,“你,留下。”
阿卓還想爭取一下,被方宇哲強行拉走。
房門被關上,屋內紛亂聲漸止,一直縈繞在空氣中的紅梅雪蹤香氣重新變得清晰濃烈起來。
江雪傾雖重生換了副身軀,可她並沒有生出下位者的自覺。等人都走空,她便沒有繼續給涂山凜面子,徑自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
二層的房間是有觀景窗和陽台的,此時正是凌晨五點多,天光熹微。冬季的海面在日出前都是灰蒙蒙的,幽淡的光線疏散地落入室內。
沙發旁點著燈,落地台燈的燈光有意被調暗。江雪傾抬眸望去,只見涂山凜被籠在一片幽靜的光影中,陰暗交接,越發顯得他輪廓深邃,眉眼如畫。
從前日日相伴,倒沒有覺察出他生得這樣好看。如今闊別多年再見,江雪傾仔細觀察後,倒有些認同外面那些人曾經夸贊吹捧涂山凜的話。
涂山公子,不笑也傾城。
他冷著臉凜若冰霜的模樣,的確令人心動。
“看夠了嗎?”涂山凜冷冰冰的聲音響起,瞬間打破室內的氣氛。
江雪傾彎了彎唇角,悄無聲息地收回視線,再抬眸時已然換上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她打趣︰“我之前听其他人討論,說涂山大少長相精致,一雙鳳眼勾人心魂,眼尾那顆淚痣更是撩動多少港島少女芳心,一眼就讓人淪陷在無盡奢望的幻想中。如今有機會近距離觀賞,我當然要仔仔細細看個夠嘍。”
涂山凜的臉色瞬間黑了一半︰“閉嘴。”
他感覺自己被人調戲了,對方還是一個成年不久的小少女。
涂山凜掀起眼皮,冷淡地掃向她,一眼便看穿她並不是真的對他的外表感興趣,而是一直用一種試探的態度觀察他的反應。
“開個玩笑嘛,別當真。”江雪傾擺擺手,低眸卻見一直擺在古董茶幾上的香爐煙氣微弱。她伸手將香爐小心翼翼攏到自己面前,“差點燜香,幸好還有得救。
她掀開香爐上蓋,正中心的香灰火窗果然有下陷的趨勢。茶幾推盤里放著常用香具,她拿起其中一柄黃銅質地的側灰壓,將它掉了個頭,用尖細的尾端在香灰頂端開出的火窗上,輕巧地挑撥。
她的手法嫻熟,不似新手。
之前在游艇品香會上,涂山凜是坐在緙絲屏風後觀看江雪傾侍香,眼下直接觀察,越發確定她來路古怪。
“據我的下屬報告,江小姐從前並沒有接觸過香業。”
江雪傾早就料到憑他的多疑,一定會讓人對她身份背景進行調查。
她坦率承認,順便自夸︰“對呀,接觸時間不長,不過有好師傅帶我,加上我本人天資聰穎,悟性極高。”
她侍香時一直低頭手眼專注觀察香爐情況,並不抬頭對視涂山凜,可說話時卻不禁唇角微抿,露出一顆淺淺的酒窩。
“凜少家的香堂是港島最大香業集團,如果能聘請我入涂山香堂做你們的首席調香師,到時憑借我的實力,一定能成為涂山香坊的活招牌。說不定凜少你也能借我東風,讓涂山家香業更上一層樓。”
這女孩只有十八歲,口氣倒是狂妄。
涂山凜心中冷笑,面上卻沒有顯露鄙夷神色。紳士的休養他還是保有的,雖然相處短短幾分鐘內,他已經有點被這個女孩子氣到胸口發悶。
江雪傾仍在專注地挽救燜香的這盞香爐,她余光瞥見涂山凜緊抿嘴唇,一言不發的模樣。
她笑笑,又道︰“凜少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所以,你千方百計接近我,只是為了獲得一份進涂山香堂工作的機會?”
“如果凜少邀請,我當然會考慮。”江雪傾將香爐中塌陷的香灰火窗最後一角細致穩固好,緩緩抬眸迎上涂山凜直視她的視線,“還是說,涂山大少認定我別有所圖?”
“呵。”涂山凜冷哼。鄙夷和不屑的神色在眼底一閃而過,恰巧被江雪傾捕捉到。
這一瞬間,連江雪傾自己都無法確定,她真的了解涂山凜嗎?
前身時她雖是他訂了娃娃親的未婚妻,每日也是形影不離的上下學。涂山凜對旁人冷若冰霜,可對她好歹算有求必應,起碼只要她稍稍耍賴,他就會冷著臉答應她的要求。
可眼前的他,陌生疏離,彷如水面與空氣中間隔著層薄冰,能清晰看清他的容顏,卻始終無法知曉他真實的內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