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眸色漸漸暗沉,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支經驗豐富的軍隊,他們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跋扈囂張,自己只要一個不慎,就會將跟隨自己的數千漁民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大頭領,不可!”當周玉說出自己的想法後,其余首領全部大驚失色,連忙紛紛出聲勸阻。
“諸位,現在這情形,如果我不出面,任由清軍就這樣步步為營的話,我們和我們身後的這些弟兄,就只能任人魚肉了!”周玉面色嚴肅,如果讓清軍騎兵順利通過了絆馬索和陷馬坑,騎兵對步兵,訓練有素對上烏合之眾,結果可想而知!
眾人皆默然,只是看著縱馬而去的周玉,眼里全是不甘。
張國勛部小心翼翼地不斷前行,眼看就要發現義軍設置的絆馬索,就在這時,村中突然鼓噪起來,“大頭領跑了!”
隨著喧嘩聲響起,有一隊人縱馬出村,往遠處跑去,為首的黑壯漢子,正是周玉。
江信看得清楚,不由指著周玉大聲叫到︰“大人,那人便是周玉,這些人都是他鼓動的!”
張國勛大喜,只要把周玉抓獲,民亂即可平定,自己的功勞肯定不小,不由激動下令︰“快,追上去,別讓他逃了!”
本來還在謹慎前行的清軍騎兵得到主帥命令,顧不上多想,立即催動戰馬,揮舞著手上的武器,嚎叫著沖向向周玉一行追去。
早就埋伏好的義軍士兵一看到清軍開始縱馬狂奔,立即拉起了準備多時的絆馬索。
狂奔的戰馬在猝不及防下,前腿被絆馬索一絆,向前栽倒,後面的清軍騎兵根本來不及反應,也被前面倒地的戰馬絆倒,戰場上頓時一片混亂。
張國勛知道現在根本不可能讓騎兵停止沖鋒,戰馬提速後,如果停止,且不說十分困難,還會造成更大的混亂。
“不要停,繼續沖!”張國勛大聲呼喊,只要過了絆馬索,前面就是一馬平川。
但是出乎張國勛意料的是,過了絆馬索後,他們遇到了更為棘手的陷馬坑,這種坑洞,深度剛好達到戰馬關節處,一旦踏入,馬腿必折,又是一陣更大的混亂。
“殺!”以周玉的才能,怎麼可能放過這大好時機,一聲令下,義軍士兵如潮水般向清軍騎兵涌來,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門,鋤頭,鐮刀,棍棒全部向著清軍的臉上身上招呼。
混亂中的清軍根本組織不起有效反擊,雖然在反擊中也殺死了不少義軍士兵,但是很快大半就被被義軍殲滅,其余人向四處潰逃。張國勛帶著幾十名親衛,早就狼狽不堪地跑得蹤影全無,留下了李衛和江信兩人看著包抄上來的義軍面面相覷。
“大頭領饒命,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您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回吧!”看到已經無路可逃,江信果斷下跪求饒。
“殺了!”周玉聲音冷酷,對待這種叛徒,他根本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只想殺之而後快。
幾名義軍上前,將癱軟在地的江信拖了下去,不多時,一聲慘嚎傳來,將正在等待命運裁決的李衛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涔涔而下。
周玉看著李衛,目光中全是審視,“你們後面還有多少人?”
“稟大頭領,如果張國勛所言非虛的話,後面是平南王二公子帶領的一萬大軍,你們打不過的,不如降了吧!”李衛戰戰兢兢地道,還不忘規勸周玉。
周玉一驚,他沒想到尚可喜竟然派出了重兵前來圍剿,如果李榮無法請回救兵,那這次的起義就只能作罷了,自己和那些首領就成了清廷的欽犯,只能亡命天涯了。
“你是漢人,為何要和為虎作倀,幫他們欺壓漢民?”周玉質問道,想看看李衛會如何回答。
李衛眼見自己可能躲不過這一劫了,也放下了心中的恐懼,灑然一笑,站起身來道︰“無他,求活命爾,清廷大明,有何區別,都是搜刮百姓,大頭領沒听說過一句話嗎?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在這些人面前,我李衛不過是比普通百姓大一點的螻蟻罷了,我還就不信了,這天下再次落入大明手中後,大明朝廷敢殺光這些世家和官員,想來最大可能也就是讓他們換個主子繼續當官罷了!”
一口氣說完心中所想,李衛長長呼出一口氣道︰“既然落入你們手中,本官也認命了,要殺要剮盡管來吧!”說完閉目等死。
周玉默然,他知道李衛所言,很多都是事實,但是作為漢人,那骨子里作為炎黃子孫的驕傲,卻讓他在對待韃子時,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真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你們讀書,真是讀得禮義廉恥,忠孝仁信都讀沒了,那還留你作甚!殺了!”周玉斷然下令將李信處死。
在離此地約摸百里的地方,張國勛順利地和尚之孝的大軍會合。
“你這是?”尚之孝看著狼狽不堪的張國勛,面露詢問之色!
“公子,屬下一時不察,中了那些刁民的奸計,還有,那江信就是個奸細,他故意將我們引入了那些暴民的包圍圈中,這才中了埋伏,請公子責罰!”張國勛將過錯推到了江信身上,反正死無對證,自己能撇清一點是一點。
“騎兵都沒了?”尚之孝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張國勛雖然跋扈,但作戰一向謹慎,他才把騎兵交給他,讓他在前面作為先鋒,也有讓他奪取頭功之意,但是沒想到張國勛這次給他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都沒了!”張國勛心虛地垂著腦袋,不敢和尚之孝對視,心中忐忑不已。
“算了,你先戴罪立功吧,至于如何處罰,等回到廣州,再由父王定奪!”尚之孝雖然很想一刀劈了張國勛,但是又念在多年情分,還是給了他一條生路。
“謝過公子,屬下一定會身先士卒,將功補過!”張國勛聞言大喜,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絕處逢生。
“好了,你路途熟悉,就在前軍引路吧!”尚之孝擺擺手道。
大軍緩緩前行,離新會越來越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