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大驚失色,紛紛大喊︰“蕭二姑娘跳河了!”
冬日的河水冰冷刺骨,寒意猶如鋼針,狠狠刺入骨髓。蕭梨覺得自己要被針扎穿了,在這湖水中,她好像是紙糊的小人兒,要被暗流撕得四分五裂。迷蒙的視野里,她強撐著一口氣,用微薄的靈力護體,仔細尋覓著。可水下太黑,她太孱弱,波流席卷她,她來來回回,摸尋不到方向。
終于,她在水草的纏繞里找到了琉璃劍。
眾人緊急在河里尋她的時候,她早已隨著暗流到了下游。她一個人爬出水,抱著琉璃劍失魂落魄,渾身濕漉漉地回了家。
當夜她就發起了高燒,第二日病勢不減,反而越發沉重。一連燒了整整三天,這一次出乎意料,荊楚鴻沒來看她。她半夢半醒,意識像被沼澤攫住,緩緩下沉。楚鴻哥哥為何沒有來呢?她默默想著。
被瘴氣損傷的身子受不住大冬天冰冷的河水,她終是沒能熬過第四天。
春節時分,闔家團圓。當夜空里升起無數燦爛的煙花,整個蕭府都在前廳熱鬧吃著年夜飯的時候,蕭梨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蕭梨死了,姜籬在她的體內甦醒。她的身體五勞七傷,姜籬的神魂也因突破天問九章第九層失敗不大穩定。傷上加傷,這具身體走兩步就喘粗氣,實在是憋屈得很。內府空空蕩蕩,搜羅殆盡也摸不著半點兒靈力。現在的她只余一成不到的功體,隨便來個七品修士放一個靈火咒之類的爛大街咒術都能把她打趴下。
故而自醒來起,她便日日修行。練劍、打坐,運功……即便是睡覺,也是倒立著睡。
今日,姜籬照常進行一天的修行,單手倒立打坐。蕭梨的身體被她操練得結實了不少,至少現在不會走兩步就大喘氣了。
女鬼蹲在她面前,繼續嗚嗚哭泣。
“去……問他……”
“問什麼?”姜籬听得心煩。
“為何……不來……看我……”
“問個屁。”姜籬忙著修煉,可沒那閑工夫。
這姑娘真是鬼迷心竅,還心心念念那什麼勞什子荊楚鴻呢。姜籬的師叔常說,三條腿的蛤蟆沒有,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何必呢?姜籬煩得要死,翻身坐起來,塞住耳朵不听。
“二姐——”窗外又有個聲音在喊,“我要去劍冢拔劍了,你去不去看我!”
“不去!”姜籬沒好氣地回復。
來叫姜籬的是蕭家老四蕭宣,姜籬悶在院子里足不出戶大半年,有一回看見一小孩兒掛在樹上下不來,順手把他捎了下來。誰知從此惹上這個只麻煩精,三天兩頭來院子里煩她。
“哦,好吧。”窗外人應了聲,緊接著一疊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遠去,一下就跑遠了。
“嗚嗚嗚嗚,”女鬼仍在哭泣,“去……問他……”
姜籬簡直要抓狂,這蕭梨夜里哭,白天哭,她是沒有一刻安生。
看來非得幫蕭梨了了這個心願不可了。听蕭四說荊家最近意欲退婚,若讓蕭梨知道了,恐怕姜籬要被蕭梨的眼淚淹死。
姜籬有了個想法,拍拍屁股站起身,道︰“行,幫你去問行了吧。我先去看拔劍,看完拔劍幫你問。”
“嗚嗚嗚……”
“閉嘴。”
“嗚嗚嗚嗚……你好凶……”
“再哭滅了你。”
女鬼噤聲了。
到了劍冢,姜籬在人群外,踮腳往里看。蕭梨今年十七歲,身體虛,孱弱得一陣風就能吹跑,個子也不大高,被人群擋得嚴嚴實實。迫不得已,姜籬爬上了旁邊一塊巨石。這下視野清楚了,姜籬掏出隨身帶的酒壺和瓜子,一邊嗑瓜子喝酒一邊看熱鬧。
底下,蕭家四子蕭宣站在劍冢默念劍訣,眾人紛紛低語猜測他能拔出幾把劍。不用猜,姜籬一打眼就能看出來,這小孩兒根骨不錯,應該能拔出不少。
正嗑著瓜子,她忽然感覺到幾道目光。偏頭一看,幾個蕭家長輩坐在臨時搭的遮陽棚里,正瞪著她看。蕭陵也在那兒,臉色很不好看。他旁邊那個雞皮鶴發的是他老爹蕭難,至于再旁邊那個年輕青衣男子,姜籬就沒見過了。
蕭陵瞧見姜籬吊兒郎當地晃著腿,胡子氣得一挑,指著她道︰“爬這麼高,成何體統,快下去!”
“下面人太多了,我看不見。”姜籬挑挑眉,“要不您老把您的位子讓給我?”
習慣了蕭梨平日的恭順,被這麼頂撞,蕭陵明顯愣了下。
周圍人嘀嘀咕咕起來,蕭家幾個小孩兒立在一旁,嚇得連氣兒也不敢喘。誰知道蕭梨吃錯了什麼藥,怎麼敢這麼跟爹說話?
蕭陵顯然氣極,但礙于一眾長輩在場,生生摁著怒火,擺出一副慈父的模樣,道︰“梨兒,莫要讓叔伯爺爺看笑話,你不日就要出嫁,還不回去學你的女紅?一個女孩家看什麼熱鬧,你年紀這麼大了,該懂點事兒了。”
姜籬掏掏耳朵,道︰“您年紀這麼老了,該入土了。既然我該回去學女紅,您是不是也該就地挖個坑,趕緊把自己埋了啊?”
話音落點,劍冢鴉雀無聲。蕭宣身子一抖,差點念錯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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