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長澤話一出口就收不住，藍靈兒突然明白他事無巨細的意思。
只听他長嘆，“五師弟，一想到曾經在凡間，你現出原形，險些被賣去菜館，大師兄這顆心就已承受不住。”
“切記，獸魂術還不熟練的話，千萬別在人前使用。”
“還有你五感缺失之事，萬不能被有心之人察覺。”
“所以，不可以對外人笑，一定要裝成冷冰冰的樣子才能震懾他們。”
“至于路痴，有阿黃，倒也無礙。”
他想了一會兒，接著補充道︰“最重要的是，別踫女人。”
“否則觸發咒術，會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大師兄。”藍靈兒趕忙出聲打斷他，怕他再說下去，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關于咒術，我已解決。”
南宮長澤失笑，“說說，是什麼辦法？”
“冰蠶絲織成的手套，這東西帶在手上輕薄如蟬翼，不影響握劍，不慎踫到什麼人，也不會導致手掌潰爛。”
藍靈兒舉起被包成粽子的手掌，發現冰絲軟綃已染滿血跡。
“你心里有數就好，一百多歲的人，我總不能把你看管太嚴。”嘴上這麼說，語氣里的擔憂和不舍幾乎要把藍靈兒听笑了。
想到覺醒後這四年，她似乎明白南宮長澤為何要對白千塵這般勞心勞力。
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與她換魂的白千塵皆是看起來淡漠薄涼，實際卻是紙老虎。
對于修行，他很刻苦。
至于生活上的事，完全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一開始，連來了月事，都能讓他聯想到流產，真是單純的讓人不想戲弄他一下都不行。
以往覺得書中男主冷如寒山孤月，令人高不可攀。
卻原來都是南宮長澤刻意培養的結果。
“在外面不許笑。”南宮長澤提醒，“你一笑，就讓人覺得好欺負。”
“有大師兄在還好，誰敢打你主意，我讓他滿地找牙。”
“但你要去歷練，還帶了一個拖油瓶，絕不可以給人半點機會抓住把柄。”
正巧這時，拖油瓶白千塵從地洞里爬出來。
藍靈兒看某人僵硬的臉色，忍不住憋笑，“大師兄，靈兒可能有話想跟你說。”
南宮長澤尷尬輕咳，“我還有許多事要忙，長話短說。”
“大師伯，我已是金丹期，不會成為拖累。”白千塵一字一頓，透著咬牙切齒。
當今靈力稀薄，想要修煉出金丹，靈根一般，少說也要幾十年。
而五種靈根，每個靈根都不能落下才能提升境界。
需要時間比別人多五倍，這也是當初在天神仙城拜師時，哪怕拿第一，仍不被人看好的重要原因。
“當真？”南宮長澤詫異。
“的確如此，昨夜剛結丹。”藍靈兒替白千塵正名。
“你們在鬼封山，修真界距離此山最近的邊界是龍吟谷，听說那里昨晚出世一件混沌異寶，可有听說？”
“異寶沒有，無非是在那渡個劫。”
“嗯，此事莫向外提及。”南宮長澤輕輕一笑。
“大師兄給你那些符，再加七師弟的丹藥，想來出不了什麼大事。”
“當真棘手，及時傳音。”
“聖靈宮的人來訪，我先去忙。”不等回話，他已斷開傳音。
藍靈兒收起玉墜，淡淡瞥一眼白千塵，語調不起半點情緒波瀾，“是否有什麼要向為師交代？”
“有。”
“從實招來。”
“受青蛟一掌，五行靈根已毀，卻也因此融合，異變成混沌靈根。”白千塵秀眉微凝。
“此靈根與一百多年前的聖女靈根相同，更適合修煉畫靈術。”
“你身為她的轉世……”
話說到一半，忽被藍靈兒冷聲呵止，“我不是誰的轉世，我只是我！”
撂下這話，她身形一轉，直直往上方飛去。
寒霜般的月光從洞口灑落，映射得半空中，那人仿佛是一朵能迷惑人心的地獄之花。
白千塵不懂她因何生氣。
整個修真界都傳言，天神仙宮的小聖女出生時天降花雨，被視為吉兆。
當年盛況，猶在眼前。
可偏偏，她好像並不喜歡提及。
有些人卻迫不及待想取而代之，比如被青雲帶回仙門的江柔。
“還不上來，在等什麼？”藍靈兒的聲音從高處傳入。
白千塵唇角微揚，運轉靈力飛身而起。
斷崖邊，頎長挺拔的背影迎風而立，衣袂翩躚。
他緩步走上前，側首看她，“你若不喜，以後不提就是。”
“你說的對，你只是你。”
“什麼福瑞加身，聖女轉世，是也好，不是也罷，又有什麼關系？”
“你藍靈兒，這就夠了。”
“當真這麼想？”藍靈兒轉頭，捕捉到白千塵眼底的真誠，倏忽間一笑，“人人都把聖女當做修真界的希望。”
“以為有她在，恢復了天神仙宮，打開了畫靈卷軸，就能讓修真界靈氣重新回到最初。”
“卻不知，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妄念？”
她的話，半譏半諷，半是輕嘲，“白千塵，你當真與他們不一樣嗎？”
“也許……沒什麼不一樣。”
白千塵仰頭，目光落在晦暗不明的深山。
“第一次匆匆一瞥，你才不過百日，是一個，能令天神仙宮淨世蓮印認主的小不點。”
“據說你出生，百花之靈爭相慶賀。”
“甚至于後來，所有人都把對飛升的渴望附加于你。”
“但，說是妄念，不如說是麻痹。”
“不過是一群想在修仙路上，堅定走下去的人而已，不一定就是壞人。”
“沒有盡頭，不知方向，很多人會變得瘋癲，誤入歧途。”
說到這，他眸光一轉，跌入深邃無邊的鳳眸，緩聲道︰“你是對的，這些枷鎖不該困住你。”
“你不願，那就走自己的路。”
藍靈兒一瞬不瞬凝望他。
他眼中……
是燦若繁星，是清澈如水。
唯獨不見半點世俗的算計與苛責。
她笑，“只要我不在乎，什麼都無法困住我。”
近在眼前的人，卻似遠在天邊，如與世隔絕，白千塵無名指上桃花紋莫名刺痛。
這痛，一直蔓延到……
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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