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江是你師傅？！”
薛讓瞪著眼珠，有些張皇，他將周濯清拽到邊上，擠眉弄眼。
“師哥，你做什麼啊？”
“做什麼！你沒听見姜好好說的話嗎？那可是暗會！沾染不得！咱不如就此散伙！誰也礙不著誰！”
周濯清甩開薛讓的手，“你瞎說什麼！大家伙都在一個生肖陣營，怎麼可能說散就散！況且好好不是說她師傅不是暗會成員嗎？”
“她說不是就不是？那我還說喻懷安是我爸呢！”薛讓轉動眼珠，指著姜好好道︰“把、把你面板翻出來給我們看看！”
沈 �試圖阻止，“言上哥，我們可是隊友，人與人基本的信任總要有吧？”
“你和我談信任？她向我們隱瞞谷江的事，至少在我心里，她已經失去了我的信任！”薛讓嚷嚷著。
“可至少她敢以真面目示人。”倪商忽然開口，“你敢嗎？”
薛讓一怔，表情如同見鬼，他拍打周濯清的胳膊，語氣激動，“小清清！我說什麼來著！這女人她......”
周濯清一不做二不休，果斷捂嘴，將男人後面的話摁了回去。
“好好，我師哥膽子小，暗會的流言又听得多，所以反應過激，實在抱歉。”
他又將頭轉向倪商，沖女人道︰“我承認，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們才進行了一些面部偽裝，請見諒。”
薛讓眼珠子瞪得更大了，掙扎著要從周濯清掌心里逃出，無奈對方手勁大得驚人，硬是讓他半個字都發不出。
“周蓮哥，你的意思是...你們在現實中不長這樣？”沈 �見他點頭，詫異道︰“你們怎麼做到的？”
周濯清松開掣肘薛讓的手，從背包里放出一個毛茸茸的白團子，剛一落地，從團子中迸出三股毛，緊接著是頭和四肢。
是只三尾狐。
薛讓見阻止無望，只好擺爛，任由周濯清向眾人和盤托出。
“它叫小妲己，不僅可以魅惑人，還可以幫人實現易容。”
薛讓抱緊胳膊，一副防御姿態，步步緊逼，“姜好好，我們都開誠布公了，你也不能藏著掖著，快把面板給我看一眼！”
姜好好冷哼一聲，五指向下，當著眾人面，放出個人信息。
女孩屬性為金，段位寶石，各項值均在擊殺金烏中掉了不少，但仍居于正常區間。
“這下你信了吧。”姜好好收回面板，眉宇間，籠上一層愁雲。
“即便你不是暗會的人，谷江也是！”薛讓不依不饒。
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姜好好正要發作，卻听倪商插話，“好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口中的暗會又是什麼？”
女孩嘆息，娓娓道來，“我初入游戲時，因技法生疏，險些喪命，幸得貴人相助，這才平步青雲突破段位，進而加入無量光明，成為其中一員。”
周濯清不禁追問︰“你說的貴人...難道就是谷江？”
“沒錯，我入會不久便正式拜師，奉谷江為我游戲里的師傅。”
憶起過往，姜好好眼中含光，“那時師傅經常帶著我和幾個交好的公會成員外出執行任務，無量光明每月設立的績效榜上，我們組總是名列前茅。”
她取出造物筆，神情一變，“兩月前，有成員在奇緣活動中獲得了一張武器圖紙，經內部評定，有上升地級的概率，喻家駙馬爺為哄喻家三小姐開心，將尋找武器碎片的任務發布在了公告欄上，並承諾率先集齊煉成者，將會有豐厚獎勵。”
“而師傅想借此機會突破段位瓶頸，于是帶著我們一路南下，費盡心思尋找武器碎片，卻在路過鉤吾山時听見有人呼救，師傅瞧見異獸追捕，當即選擇救人。”說到此處，姜好好深呼一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他所救之人，正是應徇。”
沈 �惴惴不安，繼而發問，“然後呢？”
“救下應徇後，他告訴我們對面洞窟存在最後一塊武器碎片，只是異獸太多，準備尋找外援，剛好遇上我們，于是和我們談起合作，事成之後，獎勵對半分。”
“可當我們進入洞窟，面對的卻是上古凶獸饕餮，想要回頭，應徇卻施法炸毀洞門，將我們困在里面，我們不得不和饕餮血戰，師傅更是擲出凝水珠，降解了饕餮身上的異火，拼著一口氣才將我送了出來。”
兩行清淚從女孩臉上滑落，“事後我才知道，應徇所在的小組因他貪功冒進，全軍覆沒，他發現武器碎片藏匿洞窟，又見績效榜上我們組暫居榜首，所以故意引我們入洞，害我師傅隊友慘死饕餮手中，只為自己能獲得全部的武器碎片，煉成造物筆。”
薛讓表情不似之前，反而義憤填膺，“那你怎麼不向公會其他人揭發他的罪行？！”
“我想過揭發的！”姜好好說，“我回到公會就想揭發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剛進公會門，就听見有人說我師傅谷江是暗會成員，我們幾個組員常年受他蒙騙，是受害者，而應徇搖身一變，成為尋得造物筆的英雄。”“我氣不過他這副小人做派，立馬向喻家老二檢舉，結果卻換來對方一條條罪證陳述。”
“他說我師傅面板和正常玩家不一樣，不僅所有值呈現負值，屬性也跟傳統的金木水火土不同，他還說我師傅擁有的凝水珠並未登記造冊，肯定是暗會給予的密寶。”
“我跟他們解釋說凝水珠是我們一起在奇緣活動中獲得，為了尋找造物筆，來不及申報，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不信我，甚至將流言傳開，將谷江這個名字與暗會劃等號，我氣不過，所以在離開無量光明前，專門潛入庫房，將造物筆偷走。”
指甲深嵌入掌心，姜好好氣得渾身顫抖，良久方才平復，“對不起，我隱瞞你們也是怕你們不信我，只是凝水珠是我師傅所有，我必須替他討回。”
“理解理解。”沈 �率先說。
周濯清踫踫薛讓的胳膊，低聲道，“你還不跟好好道歉？”
“小清清，你沒听她說谷江的游戲面板和正常玩家不一樣嗎？她說的那些不就和暗會一致嗎？”
“周蓮，暗會到底是什麼？”倪商忽而發問，“也是游戲公會嗎？”
“是也不是。”
“像四大公會以及其他玩家建立的大大小小公會，肉眼瞧得見的，咱們可稱為明會，可暗會是瞧不見的，它只存在于玩家口耳相傳，或是瞬間，或是階段，或是永恆，就像蒲公英播種，你永遠不知道它會在何處降臨。”
周濯清組著詞，希望講解清晰，“據說暗會成員的面板屬性為第六種元素——氣，且各項值呈現負增長，最高為0。”
“0？”倪商驚訝。
“對，類似借貸，他們每發一次力，面板值就會向負區間無限增長，數值像雪球般越滾越大，他們在享受超高力量的同時，身體也會出現耗損。”
倪商思考著他所說的借貸概念，隨即提問，“那是誰借的力量？”
或許是她問到了點子上，周濯清難得沒有及時接話，躊躇片刻後，才道︰“魔鬼。”
既有神，便有鬼，合理。
“糟糕的是，暗會成員比普通玩家強得多，系統既沒有公布暗會的存在，也沒有向玩家公布具體人數，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面板異常的玩家被公會剔除後遭到圍剿。”
倪商捕捉到關鍵，後背一涼，“也就是說目前各大公會中都存在暗會成員？”
“是這個理。”周濯清匆匆掃過姜好好，繼續道︰“有人將氣元素歸結于人心濁氣，或許在某個階段，原本向善的人因為周遭環境生出哀怨，也有幾率受到暗會挾制。”
姜好好神情恍惚，不一會兒又搖頭，自言自語，“不會的，我師傅不是這樣的人，他到死都還想著救我出去。”
周濯清抿唇，“好好，你師傅人好和他面板值異常並不沖突，也許他在臨死前受到蠱惑，才和暗會做了交易。”
“不會的！我師傅最恨暗會！他絕不會加入暗會！一定是什麼地方出錯了！”
姜好好折身向海岸線跑，沈 �下意識追，薛讓在後大叫，讓姜好好畫完幾艘摩托艇再跑也不遲。
“讓她好好想想吧。”倪商從背包里摸出一根任務獎勵的扶桑樹枝。
“倪商？你拿這樹枝做什麼？”薛讓不解。
“這可不是普通的樹枝。”倪商掃了一眼後綴標注的“可傳送”，繼而沖邊上的羅道︰“羅，圖勒瓦的帳篷在哪個方向？”
“西邊。”
倪商隨即照指示，掰斷樹枝，落地瞬間，海島變了顏色。
高台上，圖勒瓦手握美酒，笑著將幾大口箱的突破石奉上。
“凱旋而歸的勇士，我已听說你的英勇事跡，所謂寶弓配英雄，請笑納。”
圖勒瓦按部就班說著恭維話，保持著穩定的職業精神，贈予至寶乾坤弓很是慷慨。
“滴滴——”
面板難得一見發出提示音，早先觸發的支線任務【奇怪的恐貓王】忽而彈出。
倪商心里嘎 一響，登東山經一戰倒讓她全然忘了任務欄里還有一項待完成事項。
【請玩家向圖勒瓦傳遞恐貓會說人話的信息】
收到指令，倪商清了清嗓︰“圖勒瓦酋長，有件事......”
【警告︰該任務參與人數有限，請玩家謹慎選擇傳遞地點】
讀完面板，再聯想任務最初頒布的內容，倪商得出兩個結論。
一，此任務需要團體作戰。
二，並不是每個玩家都有機會觸發。
她抬頭一觀才發現，四周魚龍混雜，除卻十巫家族，不少玩家也因她在【太陽之殤】中團結三家大公會慕名而來。
所謂知之者眾多，競爭亦可更大。
倘若剛剛她當眾直言，無疑會引起軒然大波，讓更多不知情者卷入其中。
倪商不免慶幸，這警告來得真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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