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毅和王銘很聊得來，商量一番，便以兄弟相稱。
這一點，比起屬于孫長明的命運的進程，快了很多。
驕傲的孫長明，可還得到見證王銘被審訊的情景時，才會生出結交的想法。
希望總會有的，勝利總會來的！
從王銘的身上，葉毅感受到了屬于理想主義者的意志。
忽然，葉毅眉頭皺起，這具身體感覺很餓了。
王銘一眼就看出了葉毅的狀況，小心翼翼地從一旁取出一個窩窩頭，掰了一半。
“長明啊，你吃吧，雖然髒了點，但總歸能填飽肚子！”王銘擔心道。
“王銘大哥，那你呢？”葉毅問道。
監獄里的情況他可打听清楚了，一天只送一次飯，還吃不飽的。
看樣子，這個窩窩頭就是王銘今天的食物了。
王銘卻是擺擺手︰“沒事，反正……”
他頓了頓，輕松道︰“你還年輕，可不能餓壞了肚子，我挑食，等回去吃烙餅呢。”
這一番話，讓葉毅有些難受。
雖然他早就知道，王銘的命運已經既定。
但親眼見證時，總和文字上的感觸不一樣。
王銘擺擺手，阻止了葉毅的話，嚴肅道︰“莫要再多說，讓你吃就吃。”
說著，他又囑咐道︰“可不要浪費了，糧食可得珍惜！”
然後，他又看向另一處地方，葉毅跟著看過去。
他記得，里面有個孩子。
王銘將那剩下的一半窩窩頭拋進去，小聲道︰“孩子，孩子，醒醒！”
聲音不算小，獄警遠遠地看了一眼，沒有在乎，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王銘雖自己吃不飽，還自身難保，但總是愛照顧其他人。
獄警也搞不懂這種人。
在這小小的監獄里，聲音一次次地響起。
不知道喊了多久，葉毅連空氣中的腥臭味都習慣了。
可那孩子卻還是在陰影里靠牆坐著，沒有反應。
王銘皺眉，轉頭對孩子一旁的婦人道︰“大姐，幫我看一看，那孩子怎麼了。”
那眼神麻木的婦女稍微回神，也沒拒絕，去查看那孩子的情況。
等她離近了一看，才發現那孩子的眼楮一直閉著。
“別看了，死了。”獄警緩緩道。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牢房前。
打開門，他很習以為常地叫人過來，把尸體帶走。
“不可能……他告訴過我，要堅持下來，等大解放和我一起回家的，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王銘有些不相信，直到那孩子沒氣的尸體從他身前抬過，他才驚醒。
獄警看著王銘的模樣，提醒道︰“你昏迷的時候，這孩子就收到了父母身亡的消息了。”
說完，獄警將那半塊窩窩頭拋回，“還有一會兒，你就要繼續接受審訊了，自己吃去吧，可別撐不住了。”
獄警離開後，監獄里靜悄悄的。
王銘好久沒緩過來。
那位婦人打破了沉寂，“他啊…沒家可回了…”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聲音無力，“沒家了，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一死了之。”
婦人轉頭看向王銘，莫名有些羨慕︰“你倒是個怪人，明明有家，只要全招了就能回去。
可你偏偏不招，哪個孩子不想家啊，你受什麼苦呢？”
她們啊，是回不去，而王銘啊，是不選擇回去。
深處，那名沉默著的老人也發話了︰“孩子，你還堅持什麼呢，比起你信仰的那什麼，和家人團聚才是真啊。
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父母還在等你，對嗎？
你這一番英雄壯志……真的考慮周到了嗎？”
這些話很犀利，很容易讓人心生動搖。
王銘只是冷哼一聲，完全不在意。
他指著這些人，認真對葉毅說道︰“長明，你記住，這些人都別有目的。
全都是專門安排到我這里來的，你可不要信了他們的鬼話！”
葉毅點頭，他自然是知道的。
敵人為了是瓦解王銘的意志，故意這樣安排的。
只是……
看著監獄里的在勸說王銘的眾人，葉毅知道一個秘密︰
只要他們說服了王銘，就能夠出去了。
如果他們一齊道出這個實情，那王銘可能真會陷入這種難以抉擇的地步。
可直到現在，包括那位死去的孩子，沒有任何人說這件事情。
葉毅看著王銘對這些人氣憤的神態，沒有把內情說出。
忽然，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
一行衣冠整齊的人出現在鐵柵欄前。
獄警在他們身後，低頭哈腰得恭維著。
為首的中年男人是一名校官，臉上一道刀疤。
他就這樣俯視著王銘，雙眼像是刀一般，壓迫感極強。
王銘一見到這些人，眼神頓時銳利起來，絲毫不弱于這人。
這一刻，他像是一位意志堅定的戰士。
“你們死了這條心把，我絕不會招的！”
那校官冷聲道︰“哼，招不招，可不由你說了算……
接下來可和之前的審訊不太一樣了，我勸你還是別考驗我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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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銘卻是吐了他一臉唾沫，盯著這人︰“如果我們是土匪的話，那你們算什麼，畜生嗎？“
“很好……“那校官抹去臉上的唾沫，臉色不太好。
他揮手道︰“帶過去，今天我倒要讓他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審訊！”
王銘被押起來，向黑暗深處走去。
那些個審訊人員，提著各種各樣的新刑具︰磨骨刀、辣椒粉，削肉筆……
在那個方向，時而還有痛苦的慘叫聲，听起來十分滲人。
王銘對葉毅示意，讓他別擔心，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等他們走遠後，獄警才敢喘氣。
他手顫抖著，給自己點上一支煙，見葉毅沒有太害怕的樣子，他問道︰
“小子，你知道他要經歷什麼嗎？”
說著，他準備解釋一番，讓葉毅知道那到底有多恐怖。
可葉毅卻點點頭，一樣樣數著︰“指甲拔除、燒燙、電刑、磨骨……”
這一樣樣數著，光是听起來，獄警就頭皮發麻，連忙道︰
“行了行了。”
他緩口氣，奇怪地問葉毅︰“那你怎麼不擔心，我看你們關系不是挺好的嗎？”
兩個人談了那麼久，他又不是聾子，只是不想管罷了。
反正他倒是覺得，都是苦命人，還是別為難了。
“……不是不擔心。”葉毅看向黑暗深處，道︰
“只是……他一定會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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