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執琉夜劍揮砍，情緒在極度憤怒之時，她的劍毫無章法。
這讓她看上去好像瘋了一般。
這讓那些惡鬼更加興奮。
他們最喜歡和這種有反抗精神的人玩了。
他們最樂意看到的，就是一個極其堅韌，極其頑強的人，在他們的手中變得崩潰。
變得懦弱，甚至是瘋癲。
這會讓他們感受到極大的滿足感。
可她是霓凰，她是阿修羅族的驕傲，她是天界戰無不勝的戰神。
她的意志力超乎這些惡鬼的想象。
無論他們如何糾纏，如何騷擾她。
都不見她有半分退縮。
即便到達疲憊的極點，她仍看上去有使不完的力氣。
就好似一座永不會倒的城牆，永不會崩塌的山峰。
這般威武氣勢，讓那些惡鬼漸漸相信，她是戰神霓凰。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
沒有神力的她很脆弱。
但是她知道，這口氣不能松懈。
一旦松懈，就將是萬劫不復。
所以即便再累，她都要舉起她的劍，保護好自己的領地。
直到她全身上下都麻木了。
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無論眼前有沒有惡鬼，她都在如同機械一般地揮砍。
“霓凰！是你嗎？”
一個聲音讓她停止了這瘋狂的舉動。
她向聲音的方向看去。
是同樣疲憊應對惡鬼的于紙。
他背著應淵，一邊揮劍對付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惡鬼，一邊艱難前行，朝她走來。
她趕緊沖了上去，“應淵怎麼樣了？”
她看到應淵靠在于紙的肩上，表情呆滯，雙目無神，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于紙沒有機會回答她，因為圍繞在他身邊的惡鬼實在太多太多。
沒有神力的他們，發揮出來的實力也就和體格健碩的普通凡人差不多。
最多只能做到暫時驅趕他們，根本沒法消滅半只惡鬼。
于紙只能不斷地揮砍著那柄她借給他的無蘊劍。
她當機立斷，“找個地方把他放下，查看一下傷勢，我來掩護你們。”
很快，他們找到一處人形一般高大的岩石，作為掩體，讓應淵靠著坐在地上休息。
于紙撕開應淵的上衣，看到他肩頭已經化膿的箭傷，雙手不由得一顫。
應淵先前為了方便攀岩，已經將祥雲箭折斷一半。
如今里面還有半截祥雲箭，深深扎進他的肩頭。
她一邊擋在他們身前，解決煩人的惡鬼，一邊分神回頭去看。
她看到，濃稠的黑色鬼氣縈繞在那傷口的周圍，十分活躍的樣子。
它們看上去非常喜歡應淵的血。
她問︰“應淵情況怎麼樣了？”
于紙輕輕摸了摸傷口的周圍，顫聲道︰“這一箭射進肩骨了，不好拔出來。”
她面無表情地說︰“再疼也得拔出來，再拖下去，胳膊要是廢了，將來換胳膊更疼。”
說罷，她將夾在腰帶中的一支瓷瓶拿出來，扔給于紙。
“不知道這解毒丸對鬼氣感染有沒有用，先試試吧。”
那些惡鬼哈哈大笑。
“你們居然還想著出去，給他換新胳膊。”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天真了。”
“只要進了無妄崖，就沒有能出去的人。”
她心中煩躁不已，揮著劍怒吼︰“都給我住口！！！”
于紙輕聲道︰“應淵，待會兒會有些疼，你忍著些。”
應淵目光空洞，沒有任何反應，好似听不見他在說話。
于紙一只手按住應淵的胸膛，另一只手抓住那半只祥雲箭。
他一咬牙，用力將斷箭拔了出來。
應淵瞬間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痛苦到倒在地上痙攣。
惡鬼們興奮到胡亂舞蹈，各種各樣的笑聲交織在一起，氣氛森然。
“好好好！真好！”
“他的叫聲真好听啊，再叫幾聲！再叫幾聲！”
“太好听了！我喜歡這樣的叫聲！”
她煩躁得渾身像是被火點著了。
瘋了一般揮砍︰“去死！都給我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本來就死了呀。”
“她瘋了她瘋了。”
“瘋了瘋了，真好玩。”
應淵似是听到那群惡鬼的話，他不甘地將緊握成拳的手放在嘴邊咬著，以此壓抑住痛苦的嘶吼。
身體蜷縮成一團，額頭冷汗直流。
于紙見狀趕緊將他扶起來，避著他的傷口，從他身後將他抱住。
他用力把應淵已經被咬出血的手從他的嘴邊拽開，將自己的小臂遞到他的嘴邊。
“別咬自己，咬這里。”
應淵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了上去。
渾身的痛苦，全靠一口白牙發泄出去。
口中的小臂很快就被他咬得滲出血來。
于紙閉上眼楮悶哼一聲，很快又將聲音忍了回去。
過了許久，應淵才緩過來，虛弱地靠在于紙的肩上。
于紙將解毒丸喂進應淵的口中，然後細細擦拭他傷口的髒污。
又撕開自己干淨的里衣，幫他包扎傷口。
處理好一切，他看向面前這個如同機器一般揮劍的背影，道︰“霓凰，你休息會兒，我來吧。”
她沒有矯情，直接跌坐在應淵的身邊。
松懈下來之後，她整條胳膊都在發麻顫抖。
她轉頭看向目光呆滯的應淵，蹙眉問︰“你怎麼了？”
應淵沒有回答。
她感覺應淵有些奇怪，可她不通醫術，也看不出什麼來。
即便看出應淵不對勁，她也沒什麼辦法解決問題。
“該不會是掉下來摔傻了吧？”
一個白色身影飄到她的耳邊，聲音嬌嬌媚媚︰“你說得沒錯，我這好大兒就是傻了。”
她記得，這是先前那只笑說自己是天後的惡鬼。
于紙一劍將她揮走，怒道︰“住口！休要胡說！”
那白色身影輕巧閃躲，笑聲如銀鈴兒一般，“我可沒胡說。”
“我這好大兒不經逗，幾只鬼就纏得他入了夢魘。”
“眼下在夢魘中還醒不過來，可不就是傻了麼？”
于紙對此早有預料，但是得到這惡鬼親口承認，他還是難以平靜接受。
“住口！住口！你才傻了！”
他越是憤怒，瘋癲，那些惡鬼笑得開心。
她坐在應淵的身邊，呆呆地看著一切，不明白事情為何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就在數日之前，他們三個都還是三界翹楚，眾神眾仙敬仰的存在。
短短幾日，他們怎麼就淪落到如此境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