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董。
能被這樣稱呼的人只有柏清衍的父親柏莊毅。
這個人在原著出現過一次。
他在柏清衍金屋藏嬌的別墅里,淡淡提醒了他一句,“注意分寸。”
從頭到尾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女主。
此番卻特意讓宋長輝帶她過來……
怎麼?終于入了他的眼?
宋辭音臉上沒什麼情緒。
這般傲慢、高高在上的行事風格,也和這棟宅子一樣,讓她感覺到熟悉。
宋家交好的人家大多知禮數好相處,不過盛京城向來不少自詡高人一等的人家,尤其一些所謂歷經幾朝的古老世家,眼楮各個都生在頭頂上。
宋辭音不愛與他們打交道,卻也從不畏懼與他們相處。
她面無表情地率先下了車。
宋長輝摸了把肚子,一臉欣慰,緊跟著宋辭音下了車。
好好好,就知道這個佷女是能干大事的,沉得住氣。
車旁早有人候著,人一下來立刻躬身撐開大傘為兩人遮住飛雪。
黑色馬褂的中年男子引著兩人往前頭走,繞過影壁,回廊盡頭,一個身著赭紅色比甲的婦人迎上來,“是宋小姐嗎?”
宋辭音點了下頭。
“您跟我往這邊來。”
宋長輝腳步遲疑,“這,我小佷女不跟我一起嗎?”
中年婦人笑了笑,“我們老爺找您有事相談,這位小姐先去內院歇息歇息,正好其他夫人小姐也都在那,不拘束。”
宋長輝沒動,望著宋辭音。
宋辭音回了他一個鎮定的眼神。
這一眼給了宋長輝莫大的安慰,心下大定。
他心里本還打著邊鼓。宋長輝自然是見過世面的,但人家那多多少少都還是帶著點資本主義味道的講究,不像柏家這封建主義的味道如此醇正,讓他這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的中年人很是有些不適應。
“那大伯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宋長輝交待了幾句,拍了拍宋辭音的胳膊。
這次,宋辭音沒有躲開。
她跟著婦人穿過一道垂花門,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穿堂的雪掃得干干淨淨。
“雲姨雲姨,我的小馬找不到了,你快幫我找找。”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不知打哪兒竄出來抱住了婦人的腿,不依不饒地撒嬌,“我要小馬,我就要小馬。”
“小少爺……”婦人為難,“我還有客人要招待。”
“不行不行!”小孩眼瞅著就要賴在地上打滾,一只眼楮還不忘偷瞄著宋辭音,“你就讓她自己去嘛,走幾步路就到了。”
雲姨看了眼宋辭音。
宋辭音微微一笑,“您忙,進前面的屋子是嗎?”
“是”。雲姨面帶歉意,“您再往前走幾步,正跟前的第一間屋子就是……”
“快走快走——”小孩抱著雲姨的一只手往旁側拖,“我的小馬要找不到了。”
挺熊。
不過,卻也是宋辭音這一路走來看到最有生命力的活物了。
她走了沒兩步,一道身影小旋風似的朝她奔過來。
宋辭音側身一閃,那人撲了個空,往前急沖了好幾步,總算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轉過身來,是一張粉撲撲的小臉,笑容比手里捧著的花更燦爛。
他和方才的小團子長得一模一樣。
雙胞胎?
宋辭音眉心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漂亮姐姐,送你fafa。”小孩雙手捧著花,高高舉到了宋辭音的跟前。
那是一朵山茶花。花形奇特,層層疊疊的花瓣組成六角花冠,層次分明,顏色呈淡粉色,典雅大方。
宋辭音記得,是叫十八學士。
“謝謝,但姐姐不需要哦。”宋辭音不動聲色地離他遠了小半步。
小孩嘴一癟,要哭不哭的樣子,“可是,媽媽跟我說,要送女孩子花,姐姐跟花,不、比花還漂亮——好多!”
小孩張開雙臂,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姿勢。
宋辭音︰“。”
小孩還挺會。
她仍舊不為所動,“不了,花花你自己留著玩。”宋辭音唇角微挑,“就當姐姐送給你了。”
她繼續往前走。
小孩︰“……”
裹成球的小孩往前蹭了幾步,留下一串深色腳印,他緊緊跟著宋辭音,“姐姐姐姐,這麼好看的fafa你真的不要嘛?是遙遙特意為你摘的哦,是整棵樹上最最最——好看的一朵花……”
真吵啊。
宋辭音唇邊的笑容不變。
正屋門從里打開的那一刻,身後的碎碎念頃刻間消失不見。小孩把花丟到宋辭音腳邊,一個猛子扎進門內人的懷里,聲音驚慌中帶著一點幸災樂禍——
“媽媽不好啦!有人摘了姨丈最喜歡的十八學士,被我抓到了!人贓並獲!”
“就是她。”小孩伸出肥嘟嘟的手,堅決地指向宋辭音。
宋辭音︰“……”
“柏相遙,不許胡說。”門內傳來女人的斥責聲。
一旁的人掀開門簾,宋辭音抬眸,看了一眼說話的女人。女人身上裹了裘衣,褐色泛著淺金,像是上好的玄狐皮。若不是手上還握著手機,與以前大盛的貴婦幾乎沒有半點區別。“小心你清衍哥哥罰你背書。”
“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不是你們說的嗎?”柏相遙不服氣道︰“哪怕是清衍哥哥的客人也不行。”
女人點了下小孩的頭,偏頭對宋辭音笑著說︰“小孩子不懂事。一朵花而已,摘就摘了。若是喜歡,待會我讓人摘些與你帶回家。”
宋辭音輕易讀出那目光中的輕蔑、鄙薄。
兩個熊孩子大概是商量好的,一個負責引走人,一個負責潑髒水。他們或許自以為精妙,其實在大人眼中錯漏百出,不過對于在場的大人來說,他們不在乎是真是假,只是恰好可以借著由頭,給她這個外來人一個下馬威。
如果此刻來的是原本的女主,她興許真的會驚慌失措。
她會害怕無處不在的惡意,會害怕居高臨下的凝視。
可宋辭音不怕。
她覺得,還挺侮辱她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制教育和兩年半高中教育的學歷的。
“小朋友,你說是我摘的,請問我何時何地摘的?”宋辭音不緊不慢地開口。
沒等柏相遙回答,宋辭音接著說︰“十八學士耐寒,但也耐不了零下十幾度的寒,所以我一定是在溫室里摘的吧?”
女人正要攔,柏相遙已經點了頭,“對!就是在溫室!”
“溫室溫度高,十八學士喜濕,土壤要始終保持微濕潤的狀態。”
“可是,濕泥巴粘鞋底……”
她往側面挪了一步,露出身後一連串深深淺淺的泥巴腳印,在穿堂一塵不染的地面上,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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