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輕了？”
抱著符驍稍稍掂了一下，厲盛低頭見符驍沒醒，加快了腳步。
一路暢通，直到把符驍安置在床上，他才拉過對面的椅子坐下。
符驍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會乖一點，不會火急火燎地要離開。
他是什麼凶神惡煞，讓人一分一秒都待不得麼。
厲盛雙手交疊放在翹著的腿上，盯著符驍的睡顏看。
他沒有開燈，不想打破這難得的和諧，也想讓符驍好好休息。
符驍的確睡了很久，久到他處理完手頭上的事還沒醒。
他雙手插在口袋里，定定地站在床邊，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叫醒符驍。
他想牽符驍的手。
他想了就會去做，如願以償地坐在床邊，拉過符驍的手。
他一只手圈起符驍的手指，他就是這樣丈量的，給符驍送了一枚戒指。
只不過被退了回來。
他本來是有些惱的，看著符驍皺眉，又把手覆在符驍的額頭。
“不想醒麼，吃一點東西。”
他的聲音有些啞，大概是忙起來連口水都沒喝的結果。
“你…”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厲盛的側顏，符驍抬手想拿掉覆在額頭上的手。
“是我。”
察覺到符驍的動作，厲盛倒是拿開了手，只不過又反握住了符驍的手。
“我的衣服…”
符驍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現在了酒店，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是低頭看著病號服，想起公司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他。
“這里只有我的衣服。”
明明可以直接叫人去買的，但是厲盛偏偏一聲不吭，雙手環胸，看符驍作何反應。
“……”
“吃飯，吃了不舒服再吐。”
這明顯是拒絕借口，一定要他吃飯的意思，見符驍沉默，厲盛也沒再逗，轉身拿了湯和小菜。
知道符驍喜歡吃什麼是一件太簡單的事，他很願意了解。
所以他準備的都是符驍常去的館子，包括忌口，過敏也都有了解。
但他自己還是更喜歡德餐一些，不過，符驍肯定吃不完，他不介意試試。
“張嘴。”
勺子湊在唇邊，熱氣直往鼻腔鑽，符驍也沒什麼食欲，但他知道，要是不張嘴，厲盛就會一直舉著，而且有的是辦法讓他吃飯。
“還算听話。”
厲盛又舀了一勺，本來沒想著符驍能吃多少，沒想到不僅喝了半碗湯，還吃了一些小菜。
“想吐麼？”
觀察著符驍的表情動作，厲盛見好就收，自覺地打掃了剩下的飯菜，沒再強迫符驍吃更多。
“還好。”
“嗯，不錯。”
抬手捏上符驍的下巴，厲盛勾起嘴角，表示滿意。
“能借你的衣服穿嗎？明天洗好給你送回來。”
符驍扭過臉，雖說心里想著公事，腦海還是閃過池御的臉。
他不在醫院，池御應該已經發現了吧。
“不能，不許，待著。”
一連幾個詞都是無空可鑽的拒絕，厲盛站起身收拾了垃圾，關了門。
房間恢復了睡著時候的靜謐，符驍打開手機，確認沒有什麼消息，坐在床上失神。
並非一條消息都沒有，只不過沒有他想看到的消息。
也是這會兒他才注意到，房間的布局很像是他從前給厲盛安排的，也很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房間的布局。
他居然還記得這麼久以前的事。
那時他的安排只是巧合，厲盛大概誤會了。
“既然不吐，就吃藥。”
失神的時候，厲盛已經站在床邊，攤開了手。
“吃完會吐，我沒力氣了。”
符驍扭過臉，之前他說不吃，也不會有人強迫他。
但是厲盛…真不好說。
“嗯，吐了再說。”
厲盛的臉定得平平的，連一絲松動都沒有。
“張嘴。”
嘴被掰開，符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地咽了下去。
緊接著厲盛不緊不慢遞來了溫水，盯著他喝了下去，又一屁股坐在床邊，抬手摩挲著他的下巴。
“弄紅了，下次自己吃，別讓我動手。”
兩個人明明坐得很近，卻都心不在焉。
直到符驍掙扎著下床，腳還沒沾地就被抱了起來。
“吐。”
脖子被摁在馬桶旁，符驍很在意有人在身旁看著自己吐，但是他忍不住，還沒說出口的話都隨著一次次搜腸刮肚，嘔了出來。
“漱口。”
厲盛遞來溫水，又攤開手里面躺著幾粒藥，並沒有讓他起來的打算。
“吃藥。”
“吃不下去。”
符驍側開臉，覺得厲盛有些瘋，他還跪在馬桶邊，剛吐完一場，連氣都沒喘勻。
“吃了。”
厲盛沒有松口，手就放在他的唇邊，動都沒動一下。
“不行…”
“咽下去。”
在他拒絕的同時，厲盛已經眼疾手快，把藥塞進了他的嘴里，還順帶捂住了他的嘴。
他剛吐過，這次都不用厲盛上手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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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盛彎腰俯視，看著他咽下去，才拿開手。
廁所的燈光變得刺眼，盡管厲盛高大的身影已經遮了大半，他還是覺得眩暈，不自主低下了頭。
一低頭剛才吐出的酸水味道又鑽進鼻腔。
“吐，我等著。”
厲盛單膝跪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後背，這下燈光更加刺眼，他扣著馬桶邊，覺得時間難熬。
直到他又吐了，剛費勁吃的藥就混在一灘胃酸和血絲絞在一起的種種里，好不醒目。
厲盛順了順他的背，又遞來了溫水。
“漱口。”
聞言符驍皺眉，身體顫了一下，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又遞藥過來。
“不吃了，休息。”
知道符驍在想什麼，厲盛及時出聲，那人眼楮泛著紅，嘴角還掛著血絲，他不會再強硬。
只是擔心沒吃下去藥，一會兒符驍又該蜷起來捂著胸口疼。
心衰更嚴重了，符驍又不肯吃藥，他只能出此下策。
“難受了？”
符驍出了一身汗，在被子下發抖，半闔著眼，手又搭在了胸口。
“別使勁。”
拉過符驍的手，掰開緊握的拳頭，厲盛聲音不自覺放得柔和。
“不是恨我麼，用點勁。”
“沒…”
符驍咬著嘴唇，蜷著身子就往一側轉。
不恨？還是沒力氣？
他高估自己了，符驍不愛他又怎麼恨他。
“那我恨你行不行？恨不得和你一起死。”
稍不注意，符驍就蜷在一起，手也往胸口抵，使了不小的力氣，指尖發白又換到拳頭關節那面抵著。
“不許使勁。”
翻身上床，厲盛掰開符驍的手握著向下摁，兩人向著一處。
“使點勁握著我的手，咬也行，隨你，怎麼樣你可以好受一點？”
听著符驍沉重沒規律的心跳，厲盛把腦袋埋在符驍的脖頸，心髒也密密麻麻針扎一樣，而符驍就是刺痛本身。
“疼…”
符驍恍恍惚惚地喊疼，厲盛清清楚楚地感受著枕邊人的體溫和呼吸。
他極少和符驍貼這麼近，他能看見符驍埋在皮膚下細密的血管，數著符驍一下一下的心跳。
他離得越近，看得越清晰，越覺得符驍離他很遠。
就當他是許願吧，他對符驍許願，或者哪路神仙听到了，也幫個忙。
“別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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