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萬騰驚訝，完全是因為這人他認識。
就是他上一次來黃金風鈴酒館遇到的，第一個上來搭訕，並且成功拿走麒麟血的那個老酒鬼托萬。
沒想到，他竟然被當成帕魯抓了起來。
說實話，他對老酒鬼托萬並沒有多少惡感，不過只是一瓶酒而已。
當時要不是為了將自己的身份做高，他壓根就不會喝這什麼所謂的麒麟血。
說的那些話無非就是裝腔作勢而已，警告那些人不要對他起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他就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
他非常不喜歡喝多了以後頭腦不清醒的狀態。
還是甜甜的果汁適合他。
所以很不理解，對方為什麼會把老酒鬼托萬抓起來，並且當成帕魯送給他。
“這是……”
見高萬騰依舊有些弄不明白，酒保上前一步。
“貴客，上次就是他率先冒犯了您。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但是您作為我們黃金風鈴酒館的貴客，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現在將他送給您，無論生死，全憑您處置。”
說白了，這就是送給高萬騰用來撒氣的。
高萬騰這才徹底明白對方的用意。
怕他心里不痛快，立刻送來一個撒氣桶，不讓他去找達蒙的麻煩。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啊。
看著老酒鬼托萬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高萬騰的心中嘆了口氣。
這又老又頹廢的老男人，他如果不收下的話，或許連今天都活不過。
畢竟事情是因自己而起，濫好人做不得，但是他捫心自問，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奸大惡之人。
最起碼，收下這份所謂的禮物，老酒鬼托萬還能夠活。
“有心了。”
見高萬騰松口，酒保松了一口氣，貝特朗臉上的笑意已經藏不住了。
收了禮，就證明雙方的友誼已經建立。
哪怕看著這層關系，對方有好貨也會率先想到他們。
這就夠了。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離開了。”
高萬騰接過老酒鬼托萬的帕魯球，不知為何，心里面有些堵得慌。
立刻開口想要離開。
貝特朗也沒多想，與酒保和歌莉婭一同，將高萬騰送出了酒館。
在科爾托斯眾多居民的見證下，雙方表現得如同是多年的好友一般，一直送到城門口，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回營地的路上，老酒鬼托萬就一直靜靜地跟在高萬騰的身後。
也不喊累，也不喊疼。
哪怕他的身上已經滿是傷痕，哪怕他赤著的腳底板已經被磨出了血。
依舊一言不發。
高萬騰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一抹深深的絕望。
誰都清楚，被帕魯球捕捉以後，下場究竟是什麼。
對主人絕對忠誠，這是帕魯球對捕捉到的帕魯下達的唯一指令。
人也一樣。
會被潛移默化的改變思維，直至洗腦成為一個只知道听命令的行尸走肉。
而且一旦被捕捉，沒有人會主動選擇放生。
就算自己用不到，丟到黑市上依舊能夠賣上一個好價錢。
但是高萬騰不同。
他不喜歡使用這種強制的手段。
尤其是重生一次，與羊咩咩和導彈建立友誼以後。
對這種強制性的手段愈發的厭惡。
他覺得，這種強迫控制的手段，就是在將生命變成機器。
眼中毫無生氣，只知道听之任之，沒有任何自己的思維。
這種生物，還能夠被稱作生靈嗎？
嘆了口氣，高萬騰頓住了腳步，轉身看向了身後的老酒鬼托萬。
“放心好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除了科爾托斯，你還有地方去嗎？
我可以在這放了你，但是你要記住不能再被黃金風鈴酒館的人抓住了，否則的話，我也沒有辦法跟他們交代。”
老酒鬼托萬愣住了，呆呆的看向了高萬騰。
嘴唇哆嗦著，眼中有淚花泛起。
這是今天以來，高萬騰見到老酒鬼托萬之後，他表現得最像人的一刻。
片刻後，死寂再度爬上了老酒鬼托萬的雙眼。
只見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搖了搖頭。
“沒用的，主人。
我在被捉到的那一刻，身上就已經烙印下了獨屬于他們的標志。
無論我逃到哪里，最終都會被他們抓到。
您是好人，您給我酒喝，您還想要放我離開。
我從您的眼神中看出來，您對這種捉人的做法相當厭惡。
但這是不可能的。
說來好笑，當您第一次去黃金風鈴酒館的時候，我甚至還動過想要將您捕捉進帕魯球，賣上一筆好價錢換酒喝的念頭。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如果主人您覺得心中過意不去的話，一會兒動手的時候就給我個痛快吧。”
高萬騰嘆了口氣，如果真的能狠下心來動手的話，他還會選擇走另外一條路，與帕魯們交朋友，而不是使用帕魯球奴役他們嗎？
一時間，他也有些糾結。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他相信，在這種情況下，老酒鬼托萬口中所說，都是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但放還是不放？
他也不清楚，得到自由後的老酒鬼托萬，究竟是否會對他懷恨在心。
他也怕放了之後，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放虎歸山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但是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活人，逐漸的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思想，被一件莫名奇妙的東西徹底洗腦失去了自我，成為一個只知道听命令行事的行尸走肉。
這件事，他更做不來。
與其變成行尸走肉，還不如徹底的死去，最起碼還有些尊嚴。
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他就是這麼想的。
這不是優柔寡斷，不是婦人之仁，而是對生命的尊重。
猶豫再三，高萬騰最終還是咬牙選擇解開老酒鬼托萬的束縛。
就算是被偷襲，那就當成他自己犯傻逼。
認了，怪不到別人。
想到這，高萬騰也不再繼續猶豫，直接掐斷了帕魯球與老酒鬼托萬之間的束縛。
確定的那一刻，高萬騰手中的帕魯球徹底的碎裂成兩半，失去了全部的光澤。
而老酒鬼托萬的脖頸上，原本光禿禿的脖頸忽然出現一個淡藍色的枷鎖，急促的閃爍了兩下之後，最終化為灰飛，消散不見。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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