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處宅院的動靜,終于是引來了負責城西日常巡視的五城兵馬司官吏,不,準確來說,是楚南絮派紫香將其引過來的。
剛剛鬧劇發生之時,楚南絮自覺自己不能在楚凌面前露面,在她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之後,就趁著趙氏的不注意走出了院子。
當然,趙氏自顧不暇,不會理會她去了哪里。
楚南絮雖然站在院門的角落,卻一直豎著耳朵听著里面的動靜,直到劇烈的打砸聲起,她就知道這場鬧劇是時候停歇了。
畢竟她也不願意鬧出人命不是?那兩個孩子淒厲的叫喊聲,听得怪于心不忍的。
五城兵馬司來到這處宅院之前,街坊四鄰早已被吵鬧的動靜吸引的圍了一圈又一圈,七嘴八舌紛紛議論著。
“我就說吧,那個女人一定是個外室,平日不言不語的,一下子就搞出大動靜,日後這處宅院怕是要易主了,出了這檔子事兒,她還有臉繼續住下去?”
“可不是,那男人雖然低調,但我踫見過好幾次了,楊氏還說那男人是她表哥,呸,當別人是傻子!”
“楊氏長得挺老實的啊,怎麼就甘願做別人外室?還鳥不悄的生了倆兒子,正妻不打她才怪呢。”
“她長得老實?要說你們男人真不會看人,楊氏這種小白花,私下最是狐媚會勾引人,依我看她那個男人,肯定不是尋常人家,要不然楊氏怎會心甘情願做了這麼多年的外室?看楊氏和那倆孩子平日的吃穿用度,一點都不寒酸呢,比你我可強太多了。”
“鎭?你們都沒看到巷子外那輛馬車嗎?那打人的正妻就是從那輛馬車上下來的,那是楚家的馬車啊,楚家!”
“啊?大將軍府楚家嗎?那男人是誰啊?”
“首先得排除楚大將軍”
藏在門後的楚南絮,听著鄰里們的你一言我一語听得正起勁兒呢,就听見有人喊了一句︰“五城兵馬司來啦!”
認出了紫香的聲音,楚南絮從門後探出頭,見圍觀群眾听到有維護治安的官吏到來,自動讓開了一條路,好讓五城兵馬司巡街官吏走進院去。
楚南絮拎著裙角快步走到打頭那位看著官階就比較高,長相眉清目秀的官員,面露急色,憂心忡忡,“這位大人,我的三叔養外室之事被三嬸發現,兩人在里面打起來了,你快勸勸他們,不知里面亂成了什麼樣子。”
楚南絮將“三叔”兩字咬得很重,生怕別人听不見。
話剛說完,楚南絮的身後傳來一聲劇烈的聲響,稀里嘩啦的,好像是什麼博古架倒了下來,嚇的楚南絮低低驚呼了一下。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馮淮平日本不負責巡街,今日衙門事情不多,便隨意來城西走走,沒想到竟能撞見難得一見的捉奸之事,他更是沒想到,他竟會在此處遇見那日在賞花宴上驚鴻一瞥的楚大小姐。
馮淮朝楚南絮拱了拱手,“在下馮淮,楚大小姐莫慌,在下去里面安撫楚三爺和三夫人,楚大小姐請在此等候。”
楚南絮意外,“馮大人識得我?”
這不巧了嗎不是?楚南絮生怕別人不知道里面正在遭受妻子狂風暴雨的是楚家三爺呢。
眼前這位馮大人直接將她的身份說出口,真是省了她好多事。
馮淮頷首,“那日賞花宴,馮某有幸參加。”
參加賞花宴的人,誰人不記得眼前這位驚艷全場的楚大小姐呢?
楚南絮可沒工夫與他敘舊,微微福身一禮,“那便有勞馮大人了,請馮大人還望護著三嬸些,畢竟她”楚南絮面露于心不忍之色。
當下趙氏雖然因為怒極發泄打砸,但心思正的人都知道,趙氏才是這場鬧劇的受害者。
楚南絮如此做派,自然是讓大家重新拉回對楚凌的厭惡。
一個隱瞞正妻,在外養外室的男子,那是非常值得受人鄙視的。
馮淮再次朝楚南絮拱手,輕聲道了聲“楚大小姐放心”,便風風火火帶著手下沖進了院中,生怕楚大小姐嫌他慢似的。
紫香望著馮大指揮使瀟灑的背影,湊到楚南絮身側,小聲發揮著她京城百事通的本領。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馮淮,兵部尚書之子,年二十,昔日與高灤之交好,也是現如今京城貴女搶手的婚嫁對象之一。”
楚南絮有些不明所以,“和我說這麼多作甚?”
紫香嘿嘿笑著,“奴婢覺得小馮大人長得還不賴,氣度也不凡,家世亦是在京城排的上號,小姐你覺得呢?”
“還還是很可以的。”別的不說,光論長相的話,若是和尉遲濟比起來,那實在差了一大截子。
鎭?她怎麼想到那個混賬東西了。
察覺到眾人齊刷刷凝聚在她身上的視線,楚南絮面露尷尬表示歉意。
“抱歉,因著我們楚家的家事,打擾到大家了,實在不好意思。”
圍觀群眾們平日哪有什麼機會親身接觸高門大戶的貴女小姐,更何況眼前這位可是大昭第一武將的嫡女千金,這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要是擱以往日子,楚南絮這種身份的貴女,怎會出現在城西這邊的寒酸小巷?
而且楚家這位嫡女,實在是太美麗耀眼了些。
今日的陽光甚是柔和,楚南絮今日身著杏黃襦裙,肩上披了件繡著芙蓉紋的流光紗衣,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金紗當中,好似剛剛下凡的仙女一樣。
楚南絮哪知道眾人對她是如此想法,自說自話著,“我也是不知,三叔在這里養了這麼多年的外室,三嬸今日得此消息,一時失了理智,做出今日如此行徑,實屬無奈,望大家理解。”
見楚南絮站在正妻角度說話,圍觀群眾皆會見風使舵。
“楚大小姐說的是,楚三爺這事做得不地道,誰家光明磊落的男子背著正妻養外室啊!”
而且他們都听到了,楚三爺還拿三夫人的錢養外室,那可真是值得千夫所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