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濟之所以知道楚南絮的乳名,還得得益于宮寅的相告。
在宮寅刷了一半馬廄後,他腦子突然靈光一現,忽然想到了如何逃離這個燻了他多日的臭烘烘的馬廄,帶著一身臭氣跑到了尉遲濟的書房。
“主子!我知道楚大小姐的一個天大的秘密!”
尉遲濟用一個嫌棄的眼神將宮寅逼退到雕花門外,兩人就這樣隔著門進行了一場在外人听起來頗為奇怪的對話。
“宮寅,你要是想死就死遠些。”
“不是,主子你听我說,我沒有在哄騙你,你想不想知道楚大小姐的乳名?今日我在大將軍府里意外听到,果然名如其人,楚大小姐一定受到威武大將軍的寵愛,起了那般一個宛若珍寶般的名字,美麗又動听”
“宮寅!”
“主子!”
尉遲濟深吸一口氣,舒緩了心頭的煩躁,語氣可算是和善了些。
“今日事今日畢,今天的馬廄刷完,明日可以不必刷了。”
宮寅終于達成所願,語氣興奮至極,“皎皎,楚大小姐的乳名叫皎皎,”宮寅拎著水桶趕緊跑了,“主子說話算話啊,明日我終于可以告別馬廄啦!”
房間內的尉遲濟的耳畔自動屏蔽著宮寅吵鬧的尖叫,定定凝視著窗外驕陽下的桃花樹上如翡翠般醒目的累累青果,眼前漸漸浮現楚南絮那張燦若春華,皎如秋月的嬌美面龐,心下微動,打開自己珍藏的錦盒,從里面取出那條泛著清香的丁香色發帶,輕輕一嗅,心頭溢滿春意。
“皎皎”
尉遲濟口中不斷念叨著心上人的名字,似是要將其刻畫在心底一般,讓自己永世不得忘記
翌日一早,在外間值守一整夜的夏蝶是被紫香喚起的。
“夏蝶姐姐,昨晚沒睡好嗎?平日你天不亮就醒了,今日是哪里不舒服?”紫香殷切詢問。
夏蝶揉了揉眼眶,又捏了捏酸澀的肩膀,強撐著站起來,竟是有些頭暈目眩的。
“奇怪,身體怎麼這麼累啊?”
紫香將尚未從昏睡中完全清醒過來的夏薇重新按回小榻,“我去伺候小姐穿衣梳洗,夏薇姐姐你先緩一緩。”
夏薇道了聲謝,用力按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完全甦醒起來,可別耽擱伺候小姐。
里間,楚南絮盯著帳頂大半宿未眠。
她悔啊,她恨啊,這世上為什麼會存在尉遲濟這樣的人,生來是折磨她的嗎?上一世連累她慘死還不夠,這一世又來糾纏于她?
她這是幾輩子做了孽,懲罰她兩世與這人糾纏不休。
他講不講道理啊,母親準備的價值千金的珠寶字畫還不夠還他的恩嗎?他簡直是借機敲詐!
什麼叫有誠意的謝禮?他太簡直太過分,難道他是要她以身相許才肯罷休嗎?
楚南絮被自己的想法驚了又驚。
不不不,她絕對不會步入前世之塵,她才不要做別人的外室,也不要做別人的小妾!
可他這般強人所難,她要如何應對?
楚南絮一會兒對喪盡天良的尉遲濟恨之入骨,一會兒又絕望無助痛不欲生,就差捂著被子嗚嗚哭了起來。
“小姐?”紫香一瞧見床榻上自家小姐百般糾結的小表情,驚得連忙跑到床榻邊上,“小姐,你這是做噩夢了嗎?怎麼臉色這般不好?”
大半宿沒睡,楚南絮眼下兩道烏青可以說相當明顯了。
楚南絮無精打采地撐起身子擺了擺手,“沒事,我沒事,快幫我梳洗打扮吧。”
今日楚南絮要去干一件大事,沒功夫賴在榻上傷春悲秋。
紫香見自家小姐興致缺缺的模樣,也不敢過問太多,心想昨晚到底是怎麼了,小姐精神萎靡,夏薇也一副昏頭昏腦的模樣,難道兩人都要來癸水了?
嗯,極有可能,一會兒出門,她得備好月事帶。
楚南絮今日打算去順天府牢獄,撬開王采辦的嘴,讓他指證楚成開私挪采辦銀用以嫖賭玩樂,撇清白氏指使他的那部分罪責,徹底與老夫人、白氏反水。
趁他病要他命,楚南絮要整個二房因楚成開一事萎靡不振的同時,給他們致命打擊,再待害死馬訊真正的背後凶手水落石出,白氏呵呵,不會再有活路了。
楚南絮知道王采辦已經與老夫人、白氏達成協議,所以王采辦得以心甘情願在順天府牢獄受苦受難,可是,白氏背地里不干人事,短短時間內就將王家人磋磨得不成樣子,還威逼利誘王家人去順天府探監報平安,所以王采辦才得以為她守口如瓶。
得益于楚南絮留在前院的小廝下人,一個個都很機靈圓滑,他們為楚南絮提供了極為可靠的信息來源,若沒有他們,她不會這麼輕易得知下人之間最近談論的話題。
王采辦的父親是老夫人帶過來的陪嫁奴僕,之前一直都在前院做事,大將軍府的下人對整個王家都很熟悉,所以王家最近的變化,下人們都很清楚,但礙于老夫人權威,只敢私下討論,但終將是沒能瞞得過楚南絮,讓她終于找到反擊的契機。
三房那邊,有大哥盯著,楚南絮很是放心,她現在要全心全意放在對付白氏身上,什麼旁的虛的,她統統都不用想。
至于尉遲濟那個所謂的‘有誠意的還禮’,楚南絮打算暫時放在腦後,尉遲濟晚上若是再偷偷跑到她房里來,她就、她就與他拼命!
如今她不再是形單影只的鄉下孤女了,她才不會懼怕尉遲濟的敲詐勒索!
“紫香,簡單戴個素簪就行了,不必戴那麼多繁瑣首飾。”
紫香想到小姐一會兒要去的場合,立刻恍然大悟將手中的金步搖收回妝匣。
“小姐,奴婢再為你涂些脂粉,遮遮眼下的烏色。”
“好。”
這若是被母親瞧見她這一對大黑眼圈,肯定會多想。
“咱們先去涓溪院用飯,一會兒就出發。”
“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