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祖看向他，有些意外，似乎沒料到這個人族的年輕修士，竟敢如此跟自己說話。
它可是剛剛差點自爆，把東土神域人族的天神全都帶走。
哪怕現在損失了一尊化身，自身虛弱到了極點。
但，它畢竟是獸祖，一根手指頭依舊能把對方捏死。
韓楓看到它的表情，哈哈大笑，“你這老鳥，偶像包袱還挺重！”
老獅王听著他如此大不敬的話，嘴角不斷抽搐，冷汗都被嚇出來了。
獸祖發呆過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也跟著笑了。
爽朗的笑聲直穿天際，眼淚卻不自主的從眸中滑落。
笑著笑著，就變成了無聲的哭泣。
“八萬年了，自從我步入造化，就再也沒听到過這個稱呼……親切啊！”
他感嘆，望著天際，像是陷入了追憶。
韓楓嘴角帶著笑意，喃喃道︰“你當年，一定也是縱橫寰宇無敵天下的一代天驕吧？”
獸祖沒有回答，緩緩開口，“它們……都死了，曾經的好友，昔日的仇敵……早已不在這個世上，留我一個，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
我怒火燃東土，徒手斬天神……又能如何呢？死去的不會再復活。”
韓楓道︰“我覺得我比你年輕時候牛。”
獸祖道︰“什麼無敵，狗屁不敗！身邊人都死絕了，我要這無敵有何用……”
韓楓道︰“等我步入造化，我肯定不會像你這麼淒涼和悲慘，說實話，你挺沒用的。”
獸祖道︰“吾一生立于世間，背後是整個獸族，若非他們，我早就不想活了。”
他們兩人就這麼驢唇不對馬嘴的聊了半個小時，最後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又開始仰天大笑。
等到他們笑累了，面前的酒壇子堆了一地。
獸祖這才說道︰“你這開導人的方式倒是挺特別，九頭獅已經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了。”
韓楓點頭，“嗯。”
獸祖看著他，“你想得到獸族的庇護，不受那些人族天神侵擾，平安度過歸一境，步入造化？”
韓楓搖頭，“平安度過，跟溫室里養的花朵有什麼意思？我不需要平安，我需要死境。”
獸祖渾濁的老眼有光芒亮起，太像了，這個人族的年輕修士跟它年輕時候太像了。
當年的它也是如此的狂妄，獨挑同輩諸多天驕怪胎。
什麼葉老魔、通天閣閣主、不死天神、昆侖聖主、天神族老天神……他們都曾敗在它的利爪之下。
只可惜，時代的洪流巨輪滾滾，將他們獸族拋棄，最終落得這個下場。
昔日獸族與他天賦差不多的摯友、敵手，被人族的強者逐個擊殺。
待到獸祖閉關歸來，數萬載歲月彈指即逝，卻發現自己所在乎的早已成了過眼雲煙，不復存在。
它的怒火將整片東土神域點燃，拼死了兩三名強大的天神，滅了兩三個大教後，自己也身負重傷，不得已閉死關。
那些曾經的手下敗將，卻已然全都成了一方巨擘，統領著整片東土神域。
韓楓沒有急著談正事，他問出了一些心中的疑問，“就算你這次自爆，拉著十大天神共赴黃泉，可曾想過以後？
獸族沒了天神，但北域、南域和西方神域卻還有人族的天神，你就不怕獸族被他們瓜分掉？”
獸祖哈哈大笑，“你當真以為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韓楓一愣，細想也是啊！
獸祖做這些都是為了讓獸族能夠長久平安的發展下去，按理說不可能沒留後手。
就在此時，天邊規則之力涌動，化作漫天的秩序神鏈降臨。
“老鳥，你失敗了。”
冷漠的聲音傳來，韓楓回頭一看，頓時樂了，“天鮫老祖？”
他瞬間想明白了什麼，“所以，當年你跟陳太平假意緝拿狗道士，四處樹敵跟天神談判，真正的目的，是跟獸祖踫頭，算計東土神域四大天神？”
韓楓的腦子很好使，看到天鮫老祖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許多事情。
當年北海發現鯤尸，吳良道長莫名其妙被緝拿，天鮫老祖和陳太平兩位天神，卻聯合出手，偏偏就是抓不到一個小小的封神境修士。
他們甚至在四域全都走了一遍，抓了不少大教和聖地的強者丟到北海送死。
當然，獸族祖地也來過。
現在想來，恐怕其他的都是煙霧彈，這兩個老登真正的目的，是這件事情。
天鮫老祖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幾分欣賞，“你的確聰明。”
“我用你夸？”韓楓挑眉，心中有些不悅。
這個局，兩個老登加上獸祖布了幾十年，他和吳良道長兩個核心受害人員始終被蒙在鼓里。
這種感覺很不爽，有種被人當成小卒子送死的感覺。
甚至，再看獸祖，都覺得沒那麼可憐了。
天鮫老祖被他懟了，獸祖卻哈哈大笑，臉上滿是得意。
韓楓皺眉問道︰“所以，你死後，天鮫老祖和陳太平答應你，會幫你照顧獸族，不被其他域的大教侵害？”
獸祖點頭，這個年輕人膽大心細，是個可造之材。
它緩緩道︰“當年我壽元已經到了盡頭，隨時都會死去，本來就打算臨死之前拉幾個墊背的……恰巧，他們兩位找上我，商定了這個計劃。”
韓楓明白了，有一些不解的問題也在此刻找到了答案。
人族天神再弱，那也是十大天神。
獸祖本就已經是瀕死之軀，強行堅持了幾十年，就算自爆，也不太可能能把十大天神一鍋端了。
但他遠遠觀戰的時候，卻發現十大天神根本難以抵抗，這本身就有點不太對勁。
而且，最讓他覺得離譜的是，獸祖自述用了數千年打造那尊化身。
它有這麼長的時間算計怎麼自爆復仇，直接悄悄去生命禁區貓著升級不好嗎？
雖然機會渺茫，但總好過直接送死。
“所以……那尊化身根本就不是你所謂的數千年打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們三個老登一起弄出來的吧？”
他斜著眼楮看這兩個家伙，後脊背直冒涼風，如此算計和等待。
如果不是生命禁區的不死老祖出手，東土神域真的要陷入沒有天神的黑暗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