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鎖師傅看了又看。
然後,又猛然一震,思緒回神。
只見他臉色一變,一把從柏鳶手里拿回自己的開鎖器,手腳慌亂的揣進自己的衣兜里。
“我、我該走了!”
他邊說邊低著頭回到自己的工具箱前,草草地收拾了幾下,又把箱子粗暴合上,拎在手里。
收拾完箱子後,開鎖師傅這才又抬頭看向柏鳶。
神色有些復雜。
他自己五秒開說是不假,但這少說也得有十年的功底。
但頭一次上手就能這麼快把鎖撬開的……
少見,只能說是天資聰穎,天賦極佳。
給他整得都不自信了。
但是什麼人會用得到這種天賦?
這種天賦又會被人用到啥地方?
開鎖師傅抬頭抹了把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珠,看著柏鳶感嘆道。
這也就是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
要是放在以前那種歪門邪道的行當里頭。
絕對算是天賦異稟,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
想到這里,他又稍稍放下心來。
還好還好……還好是個大小姐,捅不出什麼大簍子,也不沾邊兒。
只見開鎖師傅神色變換了幾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看樣子是想說點兒什麼似的,但又不好開口。
片刻,他內心天人爭戰了許久,還是說道“小孩玩玩就行了!沒事別瞎練!!!”
開鎖師傅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不是很好。
但柏鳶听後並未因此生氣,反而點點頭,客氣應道“嗯,受教,您受累。”
說完,她又突然想到自己就這麼平白學了對方一門手藝。
是不是應該給點兒什麼表示?
不說正經八本拜師學藝,學費總得給人交一下吧。
柏鳶正在心里盤算著這件事情。
誰知道,開鎖師傅就仿佛讀懂了柏鳶的想法似的,壓根就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以後可別說是我教的你啊!!!”
開鎖師傅拎著他那沉甸甸的工具箱,半警告半勒令地撂下這麼一句話。
接著,看著柏鳶就跟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健步如飛地退場離去,逃也似得離開薛澤家的院子,很快就沒了蹤影。
柏鳶……
薛澤看著開鎖師傅這前後兩幅面口的轉變和明顯是應激了的行為,有些摸不到頭腦“他怎麼了?什麼意思?”
聞言,柏鳶收回目光,看向薛澤,不答反問道“……西游記看過嗎?”
“西…游記?”薛澤嘴角抽動了一下,好像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什麼,“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從今往後,不準你說是我的徒弟」
「日後你惹出禍來,不把為師說出來就行了」
熟嗎?
懂了吧!
怕被日後柏鳶溜門撬鎖被問到咋學會的,再把他給供出來,承擔刑事連帶責任,被追責唄!
柏鳶看著薛澤,沒說話,等于是默認了他的猜想。
薛澤失笑道“這老頭…心眼兒還挺多。”
柏鳶倒是不介意,反而認可道“特殊工種,能理解,挺有責任心的,防範意識很到位。”
要是換成那種沒有責任心的人。
一時好面子,為了炫技和掙錢。
不論人品,誰問都敢教。
那才不對勁。
薛澤也認同柏鳶的說法“也是。”
接著,他拉開自家一波三折的門。
拉到一半的時候,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偏頭看向柏鳶。
“今天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這門好不容易開了,你得佔頭功。”
另一半自然是開鎖師傅的。
薛澤斟酌著問道“進來坐會兒不?”
總不好剛幫著忙活完大事,他這邊連家門都沒讓進,就讓人家回去了。
挺不合適的。
柏鳶自然知道他心里所想,抬眸看著他,順勢問道“方便嗎?”
“這有什麼放不方便的。”見柏鳶沒有拒絕,薛澤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就是剛搬進來,東西還沒收拾好,有點兒亂,你別嫌棄就行。”
說著,他一把拉開自家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眸光微動的看著柏鳶,“進來吧。”
既然同處一個小區,那別墅的房型都大差不差。
薛澤這棟和姜蘊那棟是鏡像,所有房間和布局的方向都是反過來的。
再加上別墅本就是精裝修的成品房,無論是薛澤還是姜蘊,在住進來之前,都沒推倒重新裝修過。
除了某些極個別,具有濃厚個人風格和需求的家具用品之外,其余的都差不太多。
這讓在姜蘊家住了這些天,已經適應了他家布局的柏鳶,在剛進門的時候,竟然產生了幾分錯亂。
感覺就像回家了!
雖然薛澤剛才是說過家里有點兒亂,但其實也並沒有真的亂到哪去。
他才剛搬來沒幾天,許多私人物品尚未來得及收拾整理,家里也就顯得空蕩蕩的。
玄關處立著他的兩個行李箱。
地上壘了許多還沒來得及拆封的箱子。
除了日常會使用到的餐桌、沙發等生活區域,大部分家具也都還是用白色的遮灰布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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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給人一種灰敗的感覺。
但又反倒因缺少生活氣息,顯得規整不少。
“隨便坐,隨便看。”
進門後,薛澤先簡單交代了一句後,自己又走到廚房,挽起袖子現燒了一壺水,沏好尚未開封過的茶葉,用同樣的待客之道,禮尚往來地招待柏鳶。
等待水燒開的過程中,薛澤從廚房走出來,回到客廳。
只見柏鳶正站在自己放在落地窗旁邊的樂譜架子旁,隨手翻閱著上面擺著的手寫稿件。
這會兒外頭還在下雪,天也灰蒙蒙的,看不見一絲陽光的照射。
但薛澤卻心念一動,無端升起了金色光芒灑在對方身上,將她發絲鍍上一層金華的色澤,勾勒出她剪影輪廓投影在地上的設想。
這想法也只是一瞬,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還沒等抓住便已經消散了七分。
薛澤不去過多糾結,而是緩步走到柏鳶身邊,仗著身高優勢,瞄到了她正翻看的那頁,出聲講解道
“這是我之前選秀的時候寫的。”
說起那時候,薛澤的語氣還有些懷念。
“當時節目進行到選秀生自主創作環節,我不是正經音樂專業出身,參加節目之前也沒系統學習過樂器和編曲,節目組給的時間不多,時間緊任務重。
接到任務後,我在網上下載了一堆編曲教學,熬了兩個通宵,又找了節目組安排的幾位導師請教,連滾帶爬的寫了這麼幾首deo。”
薛澤將自己創作時的心路歷程娓娓道來。
中間省去了省去了諸如因為每天都請導師指導,還被節目組安排制造矛盾和熱度的水軍,以‘搶佔其他練習生資源’的名字,掛在網上撕了好幾天的糟心事件。
只挑了幾個有意思的事情和烏龍講給她听。
“等到了收稿統一審核的那天,我本來興致沖沖地交了上去,結果……”
說到這,薛澤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用尚且還在介懷的語氣抱怨道
“他們看了之後,當天就給我拿來了幾首買斷的成品歌。”
這麼說著,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遺憾。
但是很快,他的語氣又突然一轉,忿忿不平道“合著這那些天早起貪黑地白忙活!”
柏鳶並未對這種買歌賣歌的行為多說什麼。
畢竟她作為未來的資本方,一切都是以資本的角度看待事件和問題。
而資本則是一切以利益為主,一切向利益看齊。
對節目組來說,最後播出的節目效果才是首位。
有效果,才會有熱度。
節目組的目的是造星,而不是揭露練習生最真實的一面。
所有人登台時的形象,都有會專業的團隊根據他們的人設做好包裝。
通常來說,這種創作環節,為了節目播出時不翻車,都會提前給旗下的練習生準備好幾份已經跟創作者簽過合同,以合法方式買斷所有權和著作權,並簽署保密協議的歌曲。
以便供給那些沒能趕在節目錄制前完成歌曲創作的歌手救急。
屬于業內通用的潛規則。
如果被外界和粉絲知道的話,必然會引起很大的負面反響。
但這在業內已經是創作者和資本雙方共同默認過的事情。
在樂圈也通常存在著這樣一群底層創作者。
他們進入圈子多年卻一直沒有機會混出名頭,又迫于生活壓力和創作成本,便選擇變賣自己的作品換維持生計的取財富。
有些運氣好的和混得好的,歌被有名氣的歌手買到,成了爆款。
要麼跟歌手簽訂長期供歌協議,要麼就在打響圈內名氣後,得到歌曲的署名權和分紅。
只有極少數的一批幸運兒,才能借此翻身,躍升為知名樂曲創作人,能夠正大光明地站在陽光下和舞台上,創作屬于自己的歌曲,實現自己當初的理想和抱負。
但在這之前,一切都是空談,拋開那些虛無的頭餃和榮譽,生存才是最主要的。
因此,創作者自己的作品給音樂公司,音樂公司再支付給他們相應的薪水和報酬。
在這個階段內,這條完整的產業鏈滿足了雙方共同的需求,達到了微妙的平和,成就了底層創作者與資本雙贏的局面,同時也在無形中為底層創作者了另一種上升渠道。
二者相輔相成,確實不是外人能夠用三言兩語評價和定性的。
如果有人打著尊重創作的名義將這種潛規則曝光出去,反而會起到反效果,等于直接掀桌子砸了所有人的飯碗,造成許多創作者直接失去收入來源,從一開始就失去進入這個圈子的資格。
只能說,存在不一定正義,但一定有供需關系。
當然,其中也不乏會有無良商家和卑鄙賣家。
前者拖欠報酬,霸王條款,用各種方式壓價,甚至直接搶歌、偷歌加抄襲。
後者在看到自己的歌出名後,或是收了水軍的資源,或是想要借此撈一筆大的,又或者是真的心有不甘,直接撕毀當初簽下的條約,反手將買賣曝光出去,為自己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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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千面,各有分說。
柏鳶不是那種死板的非黑即白的人。
既然生在豪門,自然知道灰色地帶是客觀存在且不可避免的事情。
甚至在將來的某一天,她也會成為利用這些灰色地帶的掌權者。
為了謀求利益最大化,成為其中的操手之一,或者成為某件事情中關鍵的一環。
既然同為‘共犯’,那她確實沒有什麼資格、立場和必要去評價或是審判這件事。
只能說自己日後不去觸踫,或者不去成為潛規則中臭名遠揚那類人群中的一份子而已。
柏鳶只是在薛澤說完後,看向他,問出了自己關心的事情
“你當時也簽了保密協議吧?就這麼跟我說了,不算泄密?”
薛澤不是很在意地說道“我只跟你說過,你不說就沒事。”
接著,他又看著柏鳶,面上雖然不顯,心里卻隱隱期待著她答案地問道“你會說出去嗎?”
答案沒什麼好猶豫的,柏鳶直截了當道“不會。”
在她看來,做事再絕,都是要給自己留一道底線的。
或許這在未來可能會成為自己拿捏對方的把柄。
可若是她並未認識薛澤,薛澤對她而言也僅僅只是素未謀面的普通人。
那她到時候用來趕盡殺絕,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並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既然不是,那她還是應該保留對方對自己的信任和做人的底線。
即便到了萬不得已山窮水盡的地步,也斷然不會利用這個把柄,作出任何背刺朋友的行為。
听到柏鳶將回答說出的那一刻,像是有些什麼東西快要從自己的心房破出。
薛澤的眸中閃過諸多情緒,卻又都盡數被他壓了下來。
“柏小姐∼”薛澤微垂眼簾,擋去那一刻的不自然,聲音帶著點兒輕快和散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算上我家的地址,你可是在一天之內抓住了我三個把柄。”
他說“這回我就算想跑都跑不掉了,你讓我往東,我就得往東,你讓我往西,我就得往西,你說什麼我就得應什麼,看在咱倆好歹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您可得多手下留情,對我好點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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