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靜公主是康熙的第五女,與姐姐榮憲公主是同月同日的生日(小一歲),同月同日卻不同命。
榮憲公主生于康熙十二年,那時宮中皇子、公主多殤,其母榮妃又正得寵,榮憲公主的出生猶如一股甘泉,滋潤了康熙皇帝苦惱的心靈。端靜生在康熙十三年,正值三藩之亂初期,還生在了仁孝皇後(赫舍里皇後)去世後的第三天。
因著康熙對赫舍里皇後的深情,懷抱著新生的兒子,沉浸在喪妻之痛和天下大亂中的康熙,最初根本沒注意一個小小的貴人又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所以,與她的姐妹們相比,端靜從沒得到過帝王偏愛。
若康熙朝的紫禁城是一個大花園,榮憲公主是花園中引人注目、傾國傾城的牡丹,備受榮妃、康熙的愛護;恪靖公主如同火紅的玫瑰,得到了姨母宜妃和生母郭貴人全心全意的澆灌;純禧公主(康熙收養的恭親王之女)則是“別圃移來貴比金”的菊花,太後與宗室對她格外愛重;溫憲公主是被精心養護“含苞待放的荷花”,素來被康熙和太後捧在手心。
端靜就像是萬艷爭輝的花園中,一株並不被人關注的小小的香草——杜若。無論是出身,還是本人,幾乎沒有任何的優勢。
在紫禁城後宮波譎雲詭的環境下,端靜養成了溫順柔弱、不驕不妒的性格,使她在滿蒙聯姻這一政策下面對額駙時,始終處于弱勢。
端靜因康熙的賜婚,面對性格迥異的額駙,為了滿蒙和睦,只能在喀喇沁部默默忍受欺凌;因著貼身嬤嬤們的背叛和陪嫁侍衛的不作為,她面對額駙噶爾臧的拳打腳踢壓根沒有反抗的余地……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
直到宜修的出現,端靜才終于等到命運會賜予的最終垂青——宜修資助三舅組建商隊,接連給端靜送錢、送人、送信,流產後徹底失去希望的端靜,在蒙古帳篷內躺了三天,流干淚水後,徹底“破罐子破摔”——既然自己已經沒法再生育,那噶爾臧也別想再人道!
為了被逼死的貼身婢女和她受辱留下的孩子,為了自己及流產的孩子,更為了在紫禁城苦苦支撐的額娘布貴人,端靜仰望喀爾喀草原星空,雙目泛紅地開始籌謀布局。
論心機、論算計、論復仇……還有比後宮更陰暗的地方?耳濡目染之下,她怎麼會真如一張白紙呢?
靠著宜修暗地送來的補藥、銀錢、人手,端靜躺了兩個月養好了身子,開始了簡單、粗暴又直白的復仇操作。
先是像以往一樣,再度惹怒額駙引他進帳篷獨留二人後,迷香一點,用自己暗地里向蒙古奴隸學了兩個月的閹公馬、閹羊羔手法,徹底了斷對方的“煩惱根”。
而後用銀錢收買了額駙身邊的小廝,由他帶路,直接料理了噶爾臧養的外室和孩子們——這些個外室都是喀喇沁部的蒙古貴女,沒少在噶爾臧煽風點火,就連她和侍衛不清不白的流言都是她們傳播的。
至于孩子,她的孩子被額駙一腳踹沒了,這些沒名沒份的私生子,怎麼能活下來!
等杜稜親王以及上任親王大妃發現時,一切已成定局。額駙噶爾臧已經廢了,香火只剩下留在公主身邊那個侍女生下的孩子,他們能怎麼辦?
弄死?那噶爾臧不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何況,端靜再如何軟弱,他們往日再不待見端靜,也不得不顧及大清皇帝的態度。
喀喇沁勢大,地理位置太過重要,大清只能嫁公主去聯姻,維系大清疆域穩定的前提下康熙可以對端靜受辱不聞不問,但真要覺得康熙不在乎端靜……那就是蠢到家了!
端靜是大清的公主,是康熙的女兒,她真死在喀喇沁部落,那喀喇沁部也就完了。
端靜對于前來問責的杜稜親王、大妃態度冷淡,譏笑道︰“往日,對本公主的遭遇你們睜著眼看的清清楚楚,卻從來沒有只言半語阻止額駙;往後,你們也要睜眼看著額駙的遭遇,他的生死、他的香火存續,皆系于本公主一念之間。”
大妃對著獨子噶爾臧素來溺愛,如何能答應,直接想上手打罵端靜,就像往日他兒子那樣,用武力讓端靜服軟……奈何,杜稜親王不許。
杜稜親王稍微理智一點,明白此時絕對不能再刺激公主,更不能上達天听,不然往日公主所受苦楚翻到明面兒上,別說額駙的生死,就是整個喀喇沁部落,都完了。
端靜見狀直罵杜稜親王虛偽,唾棄又不屑地道︰“親王做好人做慣了,可本公主不想听。你願意將這一切捅出去就捅出去,只要喀喇沁部不怕丟人,不怕大清鐵騎犁庭掃閭,本公主就不怕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大妃聞言顫抖著癱坐在地,端靜公主這話,直接斷了額駙的生路與死路。
杜稜親王更不敢輕舉妄動,端靜公主敢做,怕不是有人兜底……
話是這麼說,端靜還是很害怕的。倒不是害怕自己的下場,而是怕連累在京城的額娘。
皇阿瑪是天子輪不到她操心,可額娘區區一個貴人,這兩年借著四福晉暗中相助才升了嬪位,不能讓額娘跟著她受罪,只得找來商隊的人,把消息傳了出去。
所以,在額駙這件事兒上,宜修是京城中第一個知道的。宜修反應也快,迅速為端靜謀劃了一條出路——轉移矛盾、轉嫁風險。
準噶爾是大清心腹之患,是康熙做夢都想撕碎的敵人,更是明面上所有蒙古部落的公敵。
扯著準噶爾的幌子,借著喀喇沁部獨特的地理位置,迎合康熙野望,定下了“端靜公主抓抓捕準噶爾奸細途中傷了額駙、料理外室及孽子”的計謀。
果不其然,這計謀再如何“粗制濫造”“一戳就破”,可有康熙兜底,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這一消息隨著康熙的四道聖旨傳回喀喇沁部時,杜稜親王吐出一大口血後,直接病倒;
大妃暈了醒醒了暈,眼睜睜看著端靜將廢了的兒子和唯一的孫子帶去公主府;
喀喇沁部被周邊部落問責不說,光是加供十年和分走的一半土地,注定只能做大清的附庸,還是俯首帖耳的那種。
全部落都明白,往日軟弱好欺的端靜公主,成了大清最尊貴的固倫公主,大清要在喀爾喀草原上以建公主府之名接管半個喀喇沁部,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額駙噶爾臧,因為杜稜親王以及大妃的不作為……
至此,杜稜親王權勢一落千丈,大妃更是人人喊打,死去的外室和孽子們,除了被罵還是被罵,連收尸的人都沒有。
禮部更是在康熙暗示下,快馬加鞭地在喀爾喀草原上舉行了盛大的固倫公主冊封儀式,端靜在各部落之主的注視下正式接受冊封,成為了康熙朝第一位固倫公主(歷史上,榮憲在康熙四十八年晉封為固倫公主,溫憲和恪靖是在雍正朝追封、晉封的)。
塵埃落地的那一刻,端靜喜極而泣,沒了對今後生活的擔憂,更沒了對額娘處境的害怕——宜修讓布嬪上演“母代女過”的戲碼,除卻加深康熙的愧疚,更是要消除端靜的後顧之憂,上至太後下至宮人,誰不感動于布嬪這番愛女情深的做派。
意料之外的是,康熙決心放棄女兒後被這番做派觸動,讓布嬪搖身一變成為靜妃,布嬪和端靜成功打贏了這場翻身仗,歪打正著地爭取到了最大利益。
對此,端靜略略有些惶恐——後宮女人爭斗有多殘酷,她是知道的,額娘如今上位固然是好事兒,卻也免不了被其他得寵妃嬪們嫉妒。
當下,額娘能憑借皇阿瑪一時愧疚坐上妃位,那以後呢?
隨著自己坐穩固倫公主之位,皇阿瑪的愧疚之心逐漸褪去,額娘還能守住妃位嗎?
十七雖被記到額娘名下,但其額娘死的難堪,又身負異族血脈,也不再被皇阿瑪偏愛,過些年長大了頂破天就是個閑散阿哥,額娘壓根借不到力……越想越覺得後怕,端靜連著三天半夜驚醒。
宜修想借機將溫憲玉牒改到靜妃名下的信一到,端靜內心如久旱逢甘霖那般歡呼雀躍。
溫憲是誰?是被皇阿瑪和皇瑪嬤捧在手心里養大的女兒,得寵程度不亞于榮憲姐姐!
她的玉牒要是能遷入額娘名下,額娘的地位必定能穩固,滿後宮還敢給額娘甩臉色!
端靜的回信快且簡單,“求四弟妹襄助額娘坐穩妃位,端靜必粉身碎骨以報”。
宜修手持玉如意,哄著搖籃里的三小,笑得開懷,滿意地點頭︰“端靜有長進,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啊,咱們娘幾個的贏面是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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