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眼前來請安的後妃們,七福晉又忍不住多嘴一句,“說來前些日子,太後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那些想來太後跟前請安的後妃們,臉色一個個都難看不已。要不是四嫂你今日帶人來陪太後打牌,還不知道太後何時能開懷一笑呢!”
宜修聞言豎起扇子捂臉,好似非常不好意思。
五福晉、七福晉一瞧,明白四嫂嫂也難做︰溫憲再怎麼說都是四哥的親妹妹,如此行徑,四嫂听了能不尷尬嗎?
不過,在她們看來,溫憲著實是白眼狼一個,對著養大自己的太後如此逼迫,真不是個好東西!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實則宜修要的就是二人這麼想。唯有溫憲所作所為不受人待見,又有同期懷孕的五福晉、七福晉做對比,以後溫憲事發,烏雅氏才不會討到半點好處——上一世溫憲這一胎是難產,孩子沒活下來不說,溫憲自己的身子也垮了,進而在明年陪太往熱河行宮避暑時半路中暑病逝。
當時自己因柔則入府做四福晉之事,不得不守著早產的弘暉偏于一隅,對此事知之甚少。在柔則死後,听德妃提過一次,是佟佳氏害了她女兒,自然要給足賠償。佟佳貴妃自那以後,再也沒能在德妃面前抬起頭。
宜修推測,大抵烏雅氏將一切過錯歸結到佟佳氏和佟佳貴妃身上。佟佳氏是皇阿瑪母族,誰也動不了,受難的自然是佟佳貴妃。現在,當然不行——佟佳貴妃可是自己尋摸給弘暉未來保駕護航的重要人物。
就憑孝懿仁皇後、佟佳貴妃在胤 心中的地位,只要胤 登基,在他對烏雅氏徹底失望,玉牒又被記在孝懿仁皇後的情況下,佟佳貴妃絕對會被尊為太後。
無論如何,宜修都要借此事,進一步拉攏佟佳氏,讓佟佳氏認清烏雅氏和溫憲公主的為人,進而徹底在暗中投注胤 與弘暉,並保住佟佳貴妃後宮之首的地位,得到佟佳貴妃對自己、對弘暉全心全意的呵護與擁立。
片刻後,宜修尬笑兩聲,對五福晉、七福晉連連叮囑,“之前那養胎丸,府醫瞧了沒問題你們也該用用。都六、七個月了,以後可得少出來,養好身子骨,對孩子、對自己才是大事。前些日子我又去大哥府上瞧了瞧,自從安心休養後,大嫂嫂氣色好多了,可見靜養的重要性。”
五福晉、七福晉很是贊同,確實,自己養好身子比什麼都重要。至于娘娘們,一個健健康康的嫡孫(女)足夠打發她們。三人就著如何養胎展開了熱烈的探討,宜修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誡她們,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里,輕則郁結于心胎氣不穩,重則影響孩子正常發育,甚至會引發流產、早產。
現在好不容易進入孕晚期,就更不能自己賭氣……听得二人一愣一愣的,瞬間想到府上那不可心的貝勒爺與想生事的側福晉,五福晉與七福晉相視一笑,頓覺貌似這是個不錯的收拾人理由?
一旁的宜妃、成嬪听著听著連連點頭,四福晉說的不錯。須臾,二人又想起自家兒子那不省心的做派,苦著臉互相訴苦一番後,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最後這三、四個月給兒媳保駕護航︰這時候可不能讓兒媳再受氣,更不能讓府上那群不安分的妾室沒事找事,還是再賜幾個嬤嬤下去看管著,多多訓誡訓誡自家蠢兒子……
八福晉進慈寧宮時,就見談笑風生的宜修領著滿臉崇拜的五福晉、七福晉,接受宜妃、成嬪等人的夸贊。
太子妃領著一眾小公主們,圍在牌桌前,憋著笑听太後、太妃與李靜言、甘淑儀爭論到底誰胡了,一個個數著牌看是不是大相公、小相公……
八福晉看著四福晉、太子妃身邊圍滿了人,自己來了卻冷冷清清、無人在乎,心中不平。偷眼去看太後、太妃,卻見太後、太妃一心數牌,更是失望不已。
八福晉只能不尷不尬地行了個禮後,憋著火氣走進太後身邊,朝著對面的甘淑儀、李靜言開炮︰“這是四嫂府上的吧,怎麼如此沒有眼力勁兒,居然敢跟太後、太妃嗆聲,可知罪?”
甘淑儀、李靜言那還坐得住,只能朝著太後送去求助的目光︰娘娘,娘娘,這可怎麼辦?嗚嗚嗚……這八福晉,好可怕……
太後、太妃目瞪口呆地望著訓斥人的八福晉,壓根沒反應過來到底咋了,不是數牌嗎?咋就有罪過了?
八福晉卻不管這些,繼續懟道︰“四嫂,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府上不守規矩的妾室,在太後面前討價還價、出言不遜呢,安的什麼心?”
宜修翻了個白眼,十分看不上八福晉的行徑,敢情就你心疼太後、太妃,她們這些任由太後、太妃玩牌的都不安好心。
太子妃也目光不善地看向八福晉,這八弟妹腦子進水了吧?太後、太妃要是玩的不盡興,怎麼可能任由別人說這說那。再說了,她們是死人不成,能任由別人對太後出言不遜?
“攪事精!”五福晉、七福晉小聲嘀咕了一句,托著孕肚小步走到宜妃、成嬪身邊,仿佛是被嚇著了。
宜妃、成嬪登時連連安撫,心里吐糟︰老八這是選了個什麼福晉啊,惠妃、良妃也是,連個兒媳都治不住,竟由著她到處拱火。現在好了,在太後面前也敢插嘴胡說一通!
敏妃和通嬪帶著女兒站在邊上,將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卻不準備過多干預。她們對宜修這個盟友信心十足,八福晉絕對踢到鐵板。通嬪借此教導女兒純愨,多多學學她四嫂,只要能學到四福晉一星半點手段,絕對受用無窮。
“太後娘娘恕罪,是孫媳沒有教導好妾室,這就帶著人離去,以後保管不讓她們再進宮惹您生氣。”宜修用蒙語在嘴上請罪,臉上卻對八福晉笑意不掩。
太後聞言趕忙搖頭,指著嬤嬤扶宜修起來,又抬手點頭,示意甘淑儀、李靜言坐回原位,繼續陪她打牌,完全不理邊上立著的八福晉︰不討喜的孫媳,怎麼能阻攔她再來一局!
宜修在旁邊,假意吃醋笑道︰“兩位妹妹真是得您喜歡,只怕以後皇瑪嬤眼中都瞧不見我這個孫媳了!”
太後見狀哈哈一笑,伸手將宜修招來,取下頭上點翠鳳釵,直言︰“這下知道哀家最疼誰了吧!”
宜修羞澀地朝太後一笑,“皇瑪嬤,您取笑我。”
太妃也取下手上的翠玉手鐲,賜給甘淑儀、李靜言,說是二人伺候很用心,賞她們的。
八福晉被眾人遺忘,又被太後、太妃連連打臉,羞得呆立原地,不敢再言語。
什麼不懂規矩?什麼出言不遜?人太後、太妃不覺得,八福晉一個孫媳卻越俎代庖訓斥兄長家的妾室,對正經嫂嫂連連質問,安的什麼心,當別人不知道嗎?
再說,太後、太妃難得玩的如此盡興呢!又喜歡甘淑儀、李靜言這直來直去又不會遮掩的性子,最重要的是二人牌藝水平“同等”。玩的正起勁,太後、太妃都想著繼續打下去,哪管八福晉想什麼。
這小插曲別人都沒當回事兒,只八福晉羞紅了臉,不尷不尬地站在一旁,生生到宮門快要落鎖,才隨大流一起出了慈寧宮。
宜修身後跟著甘淑儀、李靜言,她們身後是被手上賞賜差點壓彎腰的宮人,與形單影只的八福晉相比,誰得太後喜歡,一眼便知。
來往的宮人都是人精兒,誰不說四福晉討太後喜歡,又是個容人的,真真是好主母、好福晉,八福晉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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