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貴妃瞧著宜修的模樣,笑說︰“阿瑪太慣著孩子了,才讓隆科多如今這麼囂張跋扈。好在,你是個細心的,能察覺出這些,自然要好好謝謝你!”
“這套玉飾,是姐姐封皇貴妃那年賞我的,原本是給我當嫁妝的,誰知……如今給了你,也算是我替姐姐這個做婆婆的,給你這個媳婦兒的見面禮!”
說著說著,佟佳貴妃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起來,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時候,大姐姐歡喜地召她進宮,將這套精美的玉飾賜給她,她笑得開懷,也沒忘了和邊上宮女妝扮的烏雅氏炫耀;幼時,她曾與烏雅氏親如姐妹,隆科多總帶著她們到處玩,甚至隆科多一度不顧阿瑪和嫡額娘的阻攔,要娶烏雅氏……
這些往事,在佟佳貴妃的腦海中不斷涌現,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當年,隆科多送烏雅氏進宮,雖是哄騙,但實打實是希望能借助姐姐,讓烏雅氏做幾年宮女後,就請皇上賜婚,好堵住阿瑪、嫡額娘的嘴。
可惜,世事無常,烏雅氏一族見惠妃從包衣宮女一步步崛起,便也想著出個寵妃,好為烏雅氏爭光。有惠妃、榮妃在前,現送宮女自然沒法貼合皇上的喜好,就想起烏雅氏。用內務府的人脈,將烏雅氏送上了龍床,還是在姐姐的承乾宮。
自此,姐姐與皇上也離了心,烏雅氏借著肚子,在烏雅氏一族的支持下,通過包衣勢力了解皇上的喜好,一步步爬上高位……
時如逝水,往事如煙,難再回首。
宜修待佟佳貴妃追憶完往昔後,悠悠道︰“娘娘,弘暉很是想念您呢,如今開始學說話,總蹦 ‘嬤’‘瑪’這些字眼。”
聞言,什麼烏雅氏、隆科多,都被佟佳貴妃拋之腦後。過去的人與事兒,怎麼比得上自己親手養大的弘暉呢!
佟佳貴妃激動地問︰“是嗎?才十個月,我們弘暉就開始說話了?”
“是啊!許是爺日日在弘暉面前念書,叫他吐字,偶爾也能听見弘暉叫一句呢!”
“呵呵,弘暉這孩子,本宮早就看出來是個天賦異稟的好孩子,將來肯定文武雙全驚才絕艷。宜修,待五公主婚事過去了,就帶孩子進宮多來看看本宮吧!宮里頭日子難熬,听听孩啼笑,最能解憂!”說完,佟佳貴妃希冀地望向宜修。
宜修瞧著佟佳貴妃的神色,難得起了做弄人的心思,狡黠地說︰“只怕是不行。”
“你,你……”佟佳貴妃一听立馬慌了。自己不是正經婆母,之前宜修讓自己養孩子是給自己面子,不帶孩子來,人家也沒錯,但……
“快到年底了,年節來往多。我與爺商量著,弘暉啊,冬月只怕還得您幫忙照顧,待到臘月再接回去,好忙活周歲宴!”
“你這孩子,當真是愛作弄人。好,今年宮宴輪到惠妃、宜妃主理,忙完溫憲的婚事兒,本宮也就閑下來了。”瞧著宜修做弄人成功的模樣,佟佳貴妃並不生氣,覺著這才是一個二十來歲姑娘該有的表現。
之前,宜修端莊、有禮、守規矩,做福晉樣樣都好,可她就是覺得這孩子不真實。如今瞧她作弄人,真心覺得宜修肯定能與老四相守下去。
不用像自己、像姐姐那樣,一輩子守著表哥這個皇帝。丈夫不是丈夫,哥哥不是哥哥,在深宮中一日一日熬下去。
佟佳貴妃被吊起來的心又落了下來,點了點宜修的額頭,又撫了撫宜修的鬢角,輕柔地說︰“孩子,辛苦你了,也謝謝你讓弘暉來陪我!”
宜修一時間被佟佳貴妃親昵的舉動嚇呆,轉而又覺得眼楮酸酸的。自從額娘走後,再也沒哪個長輩如此關心又打趣過自己,也明白了為什麼胤 對孝懿仁皇後念念不忘。
如此溫暖又明亮的人,誰能不愛呢?
“娘娘,您是爺的長輩,又對宜修好,弘暉交給您,我最是放心不過了。”
“好,下個月,本宮等你帶弘暉來,不早了,回去吧!”
“是,宜修告退。”
從咸福宮回府,宜修讓剪秋請胤 來長樂院,當著胤 的面,一件件試戴玉飾。
胤 在一旁逗弄著弘暉,一邊點評。
“這件玉飾配你耳型,但衣服顏色不對,可以換件緞繡博古花卉紋旗裝。”
“淺藕荷色大紗地納金百蝶紋旗裝,與這件玉佩相襯。”
“爺記得你之前穿過一件海天霞顏色的旗裝,配這件碧璽雕松鼠葡萄玉佩最是合適。”
“……”
對胤 說的話,宜修听之任之,手上的動作一點沒停。
胤 的審美是極好的,不過不能太順著他。否則,他就會當你是個玩意兒,偶爾逗弄逗弄,不會付出半點真心。
“爺,這些可都是貴妃娘娘送的,怎麼戴當然是听我的。您說這些這麼多,怎麼不見送樣好的給我。評頭論足一大堆,實則半點用心都沒有。”
“……爺,早就備了下不少東西,甦培盛!”胤 瞬間尷尬,尷尬過後立馬給甦培盛使眼色。“不用了,您要是早有準備,來的時候就送來了,何必現在為難甦公公現挑呢!”
說完,宜修白了胤 一眼,不顧胤 的尷尬與局促,繼續發問︰“五妹妹的婚事,您打算怎麼辦?”
“啊……這個,不是宮里操持嗎?”胤 被問懵,溫憲婚事不是安佳主持,皇阿瑪、瑪嬤關心嗎?自己府上也前前後後送了幾十箱物件當添妝,還不夠嗎?
“爺,若是作為娘家人,咱們送了那麼多東西進宮自然是夠得。可您別忘了,舜安顏還是隆科多舅舅的佷子呢?也是您表弟。您只給妹妹送添妝,難道不記掛這個妹夫兼表弟?”
宜修對胤 在姻親關系上的遲鈍,早已見怪不怪,只能挑破了說。
胤 ︰“……”這個他還真沒想過。主要是舜安顏此人,鮮明旗幟地站在大哥胤 後面,他跟著二哥,兩人關系不太好。
對于舜安顏這個表弟兼妹夫,絲毫沒有好感,否則也不會找岳興阿做紐帶。加上,他和五妹妹關系一般,還真沒想過這些。
“爺,在朝堂上您審時度勢,機巧善謀,可在處事中,您是真的半點不洞察人情。且想想,溫憲嫁到佟家,不僅僅是增強了您與佟佳氏的關系,還有別人。須知,溫憲還是那位的女兒,是十四弟的姐姐!”
這……豈不是意味著,烏雅氏能夠借助溫憲,為十四弟將來參政,謀取更多的政治利益!那他還傻傻地同意宜修一次次搬空府庫,給溫憲做添妝作甚?完全是白費功夫啊!
“爺,人情冷暖,不是簡單的誰與誰親近。您常說科舉難,做八股文相當于在螺獅殼里做道場。可您知道嗎?人情往來,與誰親近,與誰疏遠,怎麼才能與人不遠不近。這里面的道道,足夠寫滿一百個科考場。”
“往日,您總覺得我出席宴會容易,誰知道我與那些夫人打交道,要經歷多少彎彎繞繞,才能與人相談甚歡呢?”
宜修轉頭望向胤 ,瞧著他懵懂又驚訝的表現,當即就掐了過去。
胤 被掐疼,立馬回了神,上下打量這個自己見了無數次的女子,仿佛有什麼是他從未注意過的。
“別瞧了。我說說我的打算,溫憲從慈寧宮出嫁,我肯定是要早起去陪她的,這是做嫂嫂應該的。您呢,除了去太和殿陪皇阿瑪設宴款待佟佳氏男兒以外,還得中途離席去公主府,陪著郭羅瑪法、隆科多舅舅幫忙招待男賓。
“順帶,我給您備了份禮。屆時,您找個機會送給郭羅瑪法就是。總不能送了郭羅瑪嬤,忘了郭羅瑪法吧!”
胤 越听越驚喜,沒想到宜修當真是如此能干,什麼都替他考慮好了。確實,自己對姻親不太上心,忽略了這里面的道道。
只要自己能拉攏住郭羅瑪法,那隆科多舅舅、舜安顏支持誰還重要嗎?郭羅瑪法才是佟佳氏最核心的人物,尤其是佟國綱大郭羅瑪法去世後,郭羅瑪法可謂是整個佟佳氏的定海神針,又是皇阿瑪的舅舅兼岳父。
能讓郭羅瑪法滿意,自己才能真正拉攏住佟佳氏。僅憑一個岳興阿,想要將佟佳氏捏在手心,至少還得需要二十年的時間,自己何必舍近求遠?
果然,家有賢妻,勝過良田萬頃。
一個好的賢內助,當真是福及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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