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著的林媽媽也愣了,她和鐘二夫人商量好了,她擔下所有的罪責,以鐘老夫人的脾性,她們一家準準會被發賣出去。
屆時鐘二夫人會悄悄的把他們一家買回來安置到別處去,此事也能被圓過了,可少夫人怎麼不按牌理出牌呢?
林媽媽從跟在鐘二夫人身邊就沒吃過苦,這要是去了牢里,只要想一想她就不由自主的打顫。
季韶九可不管她們主僕如何想,林媽媽是必須要送去官府處置,斷了被林媽媽有機會被買走的後路!
前世鐘老夫人有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兒不得而知了。
她只有些疑惑,鐘二夫人明晃晃的給鐘老夫人下這般毒手,是因為什麼呢?她對二房一直都戒心十足。
鐘二夫人想在她這里打如意算盤也要看她允不允許。
季韶九輕巧一笑,“二嬸娘,下人謀害主子的事兒就是在京城也是少見,何況林媽媽是故意為之,只發賣了豈不是太便宜了她?”
世家府邸最嚴重是就是發賣僕人,輕易是不會傷人性命。
季韶九側側頭,慢悠悠問道,“還是二娘娘覺得我不該送林媽媽去官府?”
“也是您平時就是對林媽媽信賴,林媽媽感念您的恩德不惜賭上全家性命都要毒害祖母。”
“您舍不得林媽媽受苦佷媳婦也是能理解的。”
兩句話就給鐘二夫人扣上個舍不得林媽媽的帽子!鐘二夫人哪里敢認下這樣的說辭。
“林媽媽做了錯事受些懲罰自是應當,我就是擔心鬧到衙門里難看!”
鐘二爺接過話去,“這老奴能做出這等狠毒的事兒,自然不能輕易的放過,你可不要婦人之仁了。”
“ 奕媳婦竟然說送去衙門,你也不要在這里糾纏了。”
季韶九回頭囑咐呂媽媽,“听二嬸娘的,你悄悄的去,讓衙門老爺別聲張,按律處置就行!”
林媽媽睜大眼楮,眼巴巴的看著鐘二夫人,她可是替主子認下的罪,不能就這麼的讓她替罪不管她了吧。
“主子……”
鐘二夫人嘆了口氣,“畢竟主僕一場,我交待林媽媽幾句話。”
鐘三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夸贊道,“還是 奕媳婦能干,這麼快就揪出了幕後主使,不然以後我們在府里都不能安寧了。”
“要是與二嫂發生點齟齬,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又冷笑幾聲,“送官府好啊,讓那些沒長腦子的下人們都看好了,可不要被三言兩語的糊弄住了,進了大牢,不死也是要脫層皮的。”
鐘二夫人不理會鐘三夫人的話,到了林媽媽跟前給她使個眼色,“林媽媽,你這次做的事實在糊涂,哎,你安心去吧。”
林媽媽都認下來了,也沒有再反口的機會,呂媽媽帶著兩個家將親自送林媽媽去了衙門。
當然林媽媽的家小也被拘禁起來。
等官府對林媽媽有了裁決,再把他們一大家子一並發賣了。
三老夫人還在正堂坐著,季韶九上前行禮,“勞煩叔祖母看笑話了。”
三老夫人拍拍季韶九的胳膊,“ 奕媳婦做的不錯,能撐得起咱們將軍府的門楣。”
只看這一下午季韶九不慌不忙的,張弛有度的交待事項,手底下的人料理起事來也格外的果斷。
她又往鐘二夫人那里看了眼,未置一詞,有些人的狼子野心不用太明顯了。
她年紀也大了,鐘老夫人一時半會也不會醒,她就起身告辭了。
季韶九親自送三老夫人出府。
剩下將軍府的幾房人在仁壽堂,鐘四爺盯著鐘二爺有幾分心灰意冷,“二哥,事實究竟如何咱們心知肚明,母親康復之前,二嫂不能再進仁壽堂一步。”
鐘二夫人還要辯解,鐘二爺直接應下來,“是你二嫂管教不利,讓你二嫂在院子里給母親抄經祈福。”
說的再如何冠冕堂皇,也洗不掉鐘二夫人的嫌疑。
將軍府有座山,季韶九直接打發王管事一家去山上勞作了。
王管事一走,季韶九就讓韓德頂上了管事的位置,之後還是會派給他一個副手,韓德和季韶九保證,“小的一定不負少夫人的信任。”
讓廚下的人散了。
默默流汗的彭郎中見輪到他了,他低著頭說道,“我下午就離開京城,絕不再出現在各位貴人面前。”
彭郎中交代的徹底,前陣子林媽媽特意和他打听鐘老夫的身體,還問什麼不能吃。
他只當是鐘二夫人對鐘老夫人的關心,就提到了當歸,也說了當歸大補,平日一定要少吃,對鐘老夫人有害無益。
誰知道就被林媽媽記到心里去了,還把他開給鐘二夫人的當歸丸偷偷的讓鐘老夫人吃了。
他剛才進府,林媽媽先來尋他的,林媽媽給了他五十兩銀子,交待在藥里再多放上一些當歸,還說此事神不知鬼不覺,無人會知道。
季韶九也不想再听他狡辯,只輕笑著贊道,“彭郎中還算有自知之明,你就慶幸我祖母沒有喝你的藥,否則今日去衙門的就不只林媽媽了!”
彭郎中劫後余生的出了將軍府。
鐘大夫人和鐘雁都留了下來,仁壽堂里與此事無關的丫鬟婆子各自做自己的差事去了。
韓氏和郭宛若是最後一個走的,侍疾的事沒有安排她們母女,二人也不能當甩手掌櫃,就和鐘大夫人客氣的說道,“姑母若是醒了,就打發了下人去院子里說一聲,我和宛若也來盡盡心。”
自從到了將軍府,鐘老夫人一直對她們母女惦念有加,韓氏是真心的替鐘老夫人著急。
鐘大夫人應下了,她們母女二人才離開。
鐘雁一屁股坐在交椅上,憤憤不平道,“二嬸娘是得了失心瘋了不成,怎麼會對祖母下手呢?”
“還讓林媽媽出來頂罪,平日是真沒瞧出來。”
鐘大夫人微微嘆氣,“等你祖母醒了知曉此事,還有得鬧呢。”
季韶九沉默著,在心里琢磨著二房的事兒,前世二房才是最終的得意者,總覺得二房還會有大招,可無憑無據的說給誰听都不會信,還是要真憑實據!
也或許是她嫁進來打亂了二房的計劃,畢竟前世她季府一直沒听過讓季錦月掌家的事兒。
那就說明,前世,一直到九月份都是鐘二夫人掌家。
另外鐘二夫人若沒有緣由不會以身犯險,要麼為名要麼為利,如今鐘 奕還在,就是鐘夫人去世,二房也不會得到什麼好處。
那就是……為利了,為利?
季韶九眼楮一亮,鐘老夫人要是去世,他們將軍府上頭可就沒有長輩了。
父母在不分家,那若是母親去世了呢,將軍府也必然會分家。
總不能其他三房還賴在寡嫂子府上吧!
盡管他們大房是長子嫡孫,那以將軍府的財力,要是分家了,其他三房也是能分到不少的家產的。
季韶九越想越覺得抓住了重點。
鐘二夫人這麼急著要分財產,定然是手里的銀錢不夠用了。
季韶九起身去了門口,讓采薇把姜二叫過來,姜二這幾日閑的慌,姜大被少夫人派出去跟商隊去了,他日日在府里也是無聊。
“你可知這京城各府有放印子錢的事?”
姜二平日不在府里也會去城里的酒樓茶館轉悠,京城各路消息都是在這里傳播開的。
姜二還真就听說了,“小的得來的消息也不知準不準確,七八天前有個錢莊跑路了。”
“哦?”季韶九原本對放印子錢就沒有什麼好感,那些錢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剛剛她一瞬間就記起紫甦說鐘二夫人提到過印子錢的事。
季韶九猜測鐘二夫急用銀子十有**是印子錢收不回來了。
這其間到底有什麼關聯還是查探一番才能知曉了。
姜二听說是查二房,轉身就走,“少夫人且等一日,小的有了消息馬上回來稟報。”
季韶九太滿意姜家兄弟辦事的態度了,毫不拖泥帶水。
她打量下身邊的幾個丫鬟,都到了能成親的年紀了,姜家兄弟沒有父母,還有辦事能力,以後成親就是兩家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有空閑了讓呂媽媽再去打听下人品,這麼好的夫婿人選可不能讓外人截留了。
另一邊二房的幾人都去了鐘二夫人的院子,讓丫鬟守在院門口,一進屋,鐘二夫人就癱坐在椅子上,臉上都是慶幸,還好林媽媽把所有的罪責都頂了下來。
鐘二爺背著手進屋路過茶幾時隨手就把上面的空茶盞砸到鐘二夫人的腳邊。
嚇得鐘二夫人一下子就驚跳起來,鐘曦也被鐘二爺突如其的舉動嚇得驚叫了下!
鐘二爺滿面怒色,緊盯著鐘二夫人,指著她,“我問你,林媽媽是不是受你指使?那可是我娘,你怎麼這麼惡毒,竟然毒殺婆母,你是不是嫌咱們死的不夠快!”
一連串的質問出口,鐘曦震驚的往院子里瞧,丫鬟們離門口都有十幾步的距離,幸好鐘二爺的聲音不大,想必也听得不甚清晰。
急忙上前把屋里的門掩上。
鐘二夫人撫著胸口的動作慢下來,沒了之前對鐘二爺的懼意,反而朝著鐘二爺笑了笑,“老爺,你盡管出去宣揚,要是做實了我毒殺婆母的罪證,您又會有什麼好名聲?”
“ 湛和曦姐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鐘二爺黑著臉,“可那是我娘!”
鐘二夫人把腳邊的瓷片一腳踢開,碎瓷 里啪啦的滑到椅子底下。
“她當然是你娘,她一言不合就撤了我的管家權,一點活路都不給咱們留!”
“你在你娘心里又算個什麼?大伯在時是英勇的將軍,你不過就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透明人!”
鐘二爺被鐘二夫人的話氣的嘴唇顫抖,尤其在兒女面前被揭開更是撕了他的面皮。
他舉起手作勢要打,鐘 湛趕緊上前分開二人,扶著鐘二爺坐下,鐘曦也回過神來,“娘,你快少說兩句吧!”
此事還要指著鐘二爺幫著收尾,鐘二夫人又把話往回拉了拉,“我做的所有事還不是為了你們?”
“我日日為銀錢奔波琢磨,不就是想分了家得些財產度日。”
鐘二爺一拍桌子,“你這婦人竟然是要分家產,可是少了你吃喝不成?”
鐘二夫人又冷笑道,“衣食住行,消遣宴請哪一樣不需要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