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笙抬眸輕笑︰“水神不止找錯魔族，沒想到眼神還不好呢。”
她輕輕拂袖，衣袂飄飄。
“我是天刃殿的霜華，不是你口中那個名字。”
話音未落，她已飄然來到雲渚面前，縴縴玉手抓住他的胳膊。
雲渚還未來得及反應，兩人便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話語在流雲宮中回蕩。
“月汐，我先去向天帝復命，晚些時候再來找你。”
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眾仙家呆立原地，過了許久才如夢初醒。
年輕的小仙們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問道︰“天刃殿？怎麼從未听說過？”
一位年長的仙人捋著胡須，眼中浮現追憶之色。
“天刃殿的霜華上神啊……已經很久沒有听到這個名字了。”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感慨，“想當年霜華上神鎮守天隙淵六百年，妖魔聞風喪膽，無一敢來犯。”
“那為什麼我們都沒听說過？”一個小仙好奇地追問。
另一仙長回答︰“那是因為霜華上神為求突破，下凡歷劫提升修為。沒想到這一去，竟過了一千年。”
“比雲渚神君還厲害嗎？”又有人插嘴問道。
“當然。霜華上神鎮守天隙淵時，雲渚神君還只是天河的一個小小水神呢。”
“這能說明什麼？”一個年輕氣盛的仙人有些不以為然。
老仙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若能親眼看到霜華上神的劍招——朔雪回風，就會明白她于九重天而言，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他的目光投向遠方，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劍氣引動風雪，凍結方圓十丈的絕代身影。
“那一劍的風華，至今無人能及……”
听著周圍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謝殊螢的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
她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一個月前，她便讓絳緋操控仙史，將天緣殿的入凡鏡貼了封條。
在凡界歷劫的宋悅笙是怎麼突破禁制重返九重天的？
難道是……道具？
是了。
那麼多次積累下來的獎勵，足夠可以兌換來九重天的機會。
謝殊螢煩躁的嘖了聲。
真是陰魂不散。
本以為上次穩操勝券，沒想到還是被搶先一步。
想到宋悅笙離開之前說的話，她看向絳緋和夙離所在的方向。
人呢？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不見的？
謝殊螢瞳孔微縮，心中警鈴大作。
難道去找宋悅笙了？
不。
不會。
她都已經在這兒了，還要找宋悅笙做什麼？
與此同時。
宋悅笙和雲渚並肩站在凌霄殿外，白玉台階上投下兩道修長的身影。
她指尖微動，不著痕跡地整理著衣袖上的褶皺，余光卻將雲渚緊鎖的眉頭盡收眼底。
“宣霜華上神、水神覲見——”
仙侍清亮的嗓音傳來，宋悅笙立即拽住雲渚的衣袖，不容拒絕地帶著他邁入殿中。
殿內金碧輝煌，天帝端坐于九重玉階之上，眉宇間閃過一絲詫異。
“霜華，歡迎歸來。”天帝的聲音渾厚溫和，目光卻在她拽著雲渚手臂的手上停留片刻，"你此次歷劫這麼久，修為想必精進不少。但你這是……？”
宋悅笙松開手，廣袖輕拂，行了一個標準的仙禮︰“小神感謝天帝和水神在小神不在時鎮守天隙淵。”
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此番帶水神前來，是想請天帝收回成命。天隙淵妖氣魔氣混雜，小神听聞水神已鎮守三百年，為了神族未來，還望允許小神重鎮天隙淵。”
雲渚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宋悅笙的側臉。
那張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的容顏，讓他指尖不自覺地收緊。
若不是盛月，世間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
天帝笑意未減，袖中手指卻無聲收攏。
天隙淵連通妖魔交界處，鎮守者非心腹不可任。
若是以前，他肯定放心交給霜華。
但她此次歷劫太久。
在人界是否聚攏勢力還未可知。
“此事不急。”
天帝笑呵呵的，把話題強行轉移。
“你剛歷劫歸來，神魂未穩。何況——”
天帝接著說，“有水神相助，你也可以輕松一些。這段時間就交給你為水神淨化濁氣了。”
“天帝……”宋悅笙還想再說。
天帝擺了擺手，做出驅趕的模樣。
“霜華，我還有事要與水神交待。你去找天後吧，她若知道你回來，也算是放下一件憂心事。”
天後與原主母親是結拜的姐妹。
天帝搬出她來，宋悅笙自然不會再說什麼。
“是，小神告退。”
宋悅笙一副不情願的模樣離開了凌霄殿。
但事實上，“不鎮守天隙淵”才是她此行目的。
帶上雲渚是因為讓天帝產生“比起外人，天隙淵的鎮守任務交給自己兒子比較放心”這個念頭。
如果她一直鎮守那里，任務還怎麼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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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凌霄殿，宋悅笙沿著雲廊緩步而行。
忽然。
一道魔氣襲來。
宋悅笙廣袖輕揮，仙力化作流光將魔氣擊散。然
而那魔氣竟如活物般重新凝聚，在她周身盤旋不去。
“北上尋親甦月琴、林中仙盛月、神族霜華上神……”低沉的男聲在她耳畔響起，帶著幾分戲謔，“這幾個哪個是你？還是你現在的身份也是假的？”
宋悅笙神色不變，指尖在袖中掐訣，一枚冰晶狀的葉子悄然浮現。
她趁對方說話之際，反手將葉子向後擲去。宋悅笙面色不顯。
在被踫到之時，夙離想移動，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你做了什麼？”
宋悅笙轉過身，看向他，聲音平靜。
“魔族小友，念在你今日並無傷人的份上，所以我有意放你一條生路。但你非要執意在天界惹事，那就請你待在這里，好好欣賞一下神族夜景。”
夙離輕笑︰“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
“定身術本就是懲罰做錯事的小仙侍，你能掙脫也在情理之中。”
宋悅笙輕抬眼眸，好心提醒。
“但我用了月魄梧桐的葉子為媒介。一旦破碎，會發出不小的聲音。”
藍麻雀悠哉悠哉地吃著薯片，觀看著大屏幕上男主多變的神情。
悅姐又開始騙人了。
“所以，如果你反抗掙脫，天界眾人都會知曉有魔族來犯。
到時候會如何……
你應該懂得兔子進狐狸洞的道理。”
夙離沉默地听宋悅笙說完，忽然玩味地看著她︰“這麼不想我死啊。”
宋悅笙皺眉，像是不樂意听見這句話。
她回答道︰“你的魔氣與魔尊相似。于我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疏離的態度讓夙離眸色一沉。
他盯著她，聲音有些急了。
“你不認識我？”
“你是魔，我是神，我為何要認識你？”宋悅笙奇怪地看著他。
她最後看了夙離一眼，轉身時衣袂翻飛。
“一個時辰後，結界自會解除。魔族小友，我此次放你走，希望你回到魔族後，不要听信魔尊的詭辯，攻打什麼天界。”
夙離一怔。
這話他父親常說，她為什麼……
神族那些老頭說她歷劫千年，但他在人間從沒發現她的蹤跡。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忽然。
他神色一凜，輕諷道︰“想不到妖王也會有趁人之危的一天。”
“離她遠點兒。”
聲音落下。
夙離感覺到冰冷的刀刃從頸間撤離。
他笑得意味深長︰“不論你做什麼，你師父應該永遠不想再見到你了。”
四周除了風，什麼都沒有。
夙離垂著眸。
神族霜華上神恩怨分明。
她若是，絳緋就不足為懼。
若不是……
他不介意把三百年前的那一幕重現。
反正是她先來招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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