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有什麼好責怪的呢?張志文也有些不知道白飛燕到底為什麼如此,但張志文還是點點頭,表示無礙,白飛燕這才猶豫了一下,而後推開了門。
張志文下意識的抬起頭朝里面看去,他想著這破舊的屋子里只怕還是所謂他這個祖師留下的東西吧?大體上應該是如此的,而這個地方大約就是收藏一些他曾經留下的東西。
中劍道的山門估計不太合適收藏他的物品,又或者說他的物品太過貴重,那就只能收藏在這個地方,再一個,這世俗門派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的手段來保存物品。
經歷時間歲月的洗刷,這些東西大約都是會漸漸毀壞,這也是沒有什麼辦法的事情。
不過這里就有必要說一下了,張志文不是沒有感覺到此事的離奇之處,他從見到白飛燕開始,他就感覺到這里面的離奇,但他知道這也許是時空的錯亂導致的結果。
正所謂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張志文也無法解釋,那麼到底是他先來到中劍道還是他後面延伸出來的經歷,這也沒人知道,不過有點他很清楚,他是從真境來的,他不是這地獄境的人,那麼他必然是有一個開啟這個位面的劇情節點。
當然,這是張志文給這個位面所有他遇到的人和事的一個大體上的說法,否則就無法用言語和思維去思考這些問題,那麼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找到這個劇情節點才可以。
這個劇情節點原本是他進入地獄境的時候,第一時間來到的陰曹地府,這個劇情節點本來應該是沒錯的,可現在這里出現了這麼多他曾經擁有過的東西,那麼敢問陰曹地府還真就是劇情節點了嗎?
這就是張志文琢磨不透的事情了,而此時此刻,白飛燕帶他來到這里,他也就隨著白飛燕走進了屋子。
進來後,這屋子還有些塵土,張志文隨手一揮,一抹法術就直接將這里打掃干淨,這讓白飛燕極為吃驚,這可是神仙的手段啊,果然,祖師就是神仙。
因此,她的眼楮那就是直勾勾的看著張志文,水汪汪的眼楮簡直讓人沒辦法輕易直視,不過張志文就裝作沒看到,他進來或,他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這屋子里的一幅畫上面了。
這是一幅大約五尺長的畫卷,它就掛在正中央的位置,畫卷本來是沒什麼的,掛在中堂的畫卷要麼是什麼猛虎下山,要麼就是一幅題字,可這幅畫不是,它居然什麼都沒有,是空白的。
但這空白也不盡然都是空白的,底下似乎是有些字跡,張志文走近看了一下,這字跡是寫著某年某月畫于青碧湖。
看到這青碧湖三個字,張志文不由得微微一震,他再抬起頭朝畫卷看去的時候,這畫卷開始出現變化了。
“祖師……我……”
白飛燕走了過來,似乎有些緊張,又似乎有些期待,但張志文這會兒可沒有什麼多余的想法停留在對方的身上,他就盯著畫卷,看著它一點點出現變化。
只見這畫卷從上而下開始顯現出一些圖案,很顯然,這是一幅山水畫,筆墨清淡簡練,最先顯現的是一輪明月,這明月是碧玉的顏色,宛如珠盤,散發著蒙蒙的光暈,看起來就有些讓人覺得頗為清冷。
隨後就是顯現樹杈了,這樹杈是干枯的,就在這一輪明月的左下方的位置,這樹杈往下一一顯現出來,漸漸浮現出樹干,而這時候,背景出現青山了,但在畫面里面是一座座遠處的蒙蒙的灰色山影,但看得出來,這畫者意境相當不錯,即便是寥寥數筆,但也勾勒出當時的清冷畫面。
而遠處山黛浮現出更多的東西,那就是一些飛鳥,這飛鳥也不知道是什麼鳥,似乎是白鷺,又似乎是大雁,反正看起來不是很明顯,大約就是千山飛鳥的畫面,但千山那也說不上的。
隨後畫面繼續往下顯現出來,那就是月亮下面,樹干旁邊出現的湖水,這湖水看起來頗為遼闊,似乎有些微波蕩漾的生趣,而月輪在湖面拉出惆悵的影子,讓整幅畫卷愈發清冷,讓人不由得想起一些絕美詩詞。
看到這里,張志文其實已經有些投入進去了,再往下就是湖泊整個顯現了出來。
在湖泊的最中央,又一艘小船,這彎彎的小船兒就宛如一只螞蟻,可它又那麼的真實,這船兒上沒有什麼人,就空蕩蕩一條船飄在湖面上,在月輪倒影之中,宛如一枚飄落而下的枯葉。
再往下就是湖邊,湖水有一座茅草屋,而真正讓張志文有些意外的就是茅草屋邊上有一男一女背對著畫面看向月輪,而他們是相互依靠在一起的。
從看者角度來看的話,那是看不到這一男一女是誰的,但他們身上的衣服,還有發型,那似乎是有些讓人熟悉的。
張志文忍不住朝白飛燕看去,只見白飛燕一身白色的長衫,再看看畫卷里面的女子,也是一身白衫,但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那女子頭上可是束著長發,那發髻的位置還有一圈紅色扎繩,而白飛燕發髻也是用紅色的扎繩綁起來的。
而張志文看向白飛燕的時候,白飛燕頓時羞紅了臉,她低著頭,沒敢正視張志文,可張志文哪里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看到畫卷之中的那個男子,那穿的衣服分明就跟他是一樣的,也是青色的長衫,這還算不上什麼,穿長衫的男子多了去,也未必就是他。
但這男子留的發型跟他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男子手里是拿著一本書,這本書即便是在畫卷之中很小很小,可張志文還是清晰看到上面出現兩個字,那就是“是和經”!
很顯然,這本書大約就是他之前看到的那套奇怪的秘籍,那就是《阿是心經》!
如果這男子拿的是“阿是心經”,那很簡單了,這男子就絕對是他張志文了,至少在白飛燕看來是如此的。
不過唯一一點就是這二人都背對著畫卷,看不出來真正的模樣,如果非要說這一男一女就是白飛燕和張志文,也不是不行,可這里面還有說不通的地方,那就是他們真正的樣子其實並沒有畫出來。
不過畫卷到這里並沒有結束,畫卷繼續顯現,再往後居然是一個籬笆的門,這門往外是一條小路,這小路就往畫卷外面延伸出去,這條路是黑色的,宛如地獄怪物張開的大嘴,似乎要吞噬掉一切生靈,這就怪不得為什麼這幅畫給人感覺其實並沒有太舒服,反而是孤寂清冷,甚至還有悲傷。
張志文不知道白飛燕有沒有感覺到這畫卷里的那一抹悲傷,但他反正感覺的非常清楚,他甚至有種錯覺,仿佛他曾經就真的去到過這個青碧湖,曾經就跟白飛燕待在一起,曾經二人就這麼安靜的坐在湖邊看著天空的明月。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就忍不住的涌起一陣悲傷,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靈魂里面缺失了一樣。
有了這念頭,張志文心下不由一凜,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靈魂有遺憾,那就是元神會出現損傷,而如果元神損傷,那可是極為惡劣的後果。
他忍不住看向了白飛燕,而白飛燕這時候卻痴痴的看著畫卷,好像著了迷似的,張志文大約知道為什麼她要帶著來這里看這幅畫卷了。
白飛燕覺得她跟張志文曾經是在一起過的,只不過這事情也是極為蹊蹺的,以張志文的法眼能力,他沒看到白飛燕前世今生跟張志文待過一起的。
那這畫卷難道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嗎?
“這幅畫,誰畫的?”
張志文忍不住好奇問道。
假如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那事情似乎好辦一些,只要找到畫者來問問就清楚了,這畫者說不定是夢里面夢見了這麼一副情景,然後就畫了出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說了,這世間畫者也未必都是畫什麼真實的畫面,山水畫很多都是意境為主,甚至有些畫像都是虛假的,都是捏造出來的,那既然如此,這幅畫的畫者未必不是這種情況的。
白飛燕這時候還沉浸在畫卷之中,似乎她整個人的魂魄都被吸走了一樣,而張志文問了她這麼一句話,她才猛地回過神,而後她又頗為嬌羞的低下頭,聲音很小的說道︰“這幅畫是你畫的。”
“我畫的?”
張志文當場一震,他這會兒也忘記了白飛燕怎麼忽然間就改變了對他的稱呼,從祖師直接變成了“你”!
要知道,這種情況嚴格來說是不可以的,張志文 可是中劍道的侯爺祖師,至少在白飛燕的認知里面是這樣的,中劍道也是門規森嚴的,弟子跟祖師之間尊卑有別,豈能直呼?
但張志文這時候也沒有這些心思關注這些事情 ,反倒是白飛燕看到張志文如此震驚,她反而有些意外了,她忍不住好奇的看著張志文,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張志文的額頭。
“你做什麼?”
張志文有些奇怪白飛燕的做法,可白飛燕卻有些納悶的樣子看著張志文,而後忍不住說道︰“你是不是這些年失憶了?”
張志文頓時無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沒法對白飛燕解釋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的,而且他有什麼必要跟白飛燕解釋這些事情的呢?他來這里就是為了尋找離開地獄境的線索,可不是來這里跟白飛燕打情罵俏的。
因此,他忍不住撥開了白飛燕的手,盡管這白飛燕確實傾國傾城,近在咫尺的白飛燕,確實也是美的不可方物,讓人幾乎無法呼吸,但張志文可是修行這麼多年的修士,他的心境堅如磐石,幾乎不可動搖。
他不會為了這些無所謂的男女之情做什麼事情的,這男男女女的,上輩子說不定還是死敵,甚至上輩子說不定還是牲畜,那還有什麼情情愛愛的。
而張志文撥開白飛燕的手,白飛燕也是愣了一下,眼神明顯有那麼一絲黯然,可她很快又恢復過來,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而後連忙沖張志文抱拳︰“剛才弟子多有冒犯,還望祖師不要怪罪。”
張志文有些不知道這白飛燕到底要如何了,一會兒又親近的樣子,一會兒又恢復正常,但既然恢復正常,那就好了,所以張志文也就擺擺手,示意無妨。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畫卷之上。
“這真是我畫的?”
張志文再次問道。
“是的,祖師,這幅畫在中劍道藏了數百年,一代代傳下來,它很神奇,需要一些極為奇特的時機才可以顯現畫面,弟子曾無意中看到過畫卷里的畫面……”
白飛燕開始述說她看到這幅畫卷的情況,原來這畫卷在中劍道很多年了,可很多人根本就沒見過這畫卷之中到底畫了什麼,唯獨白飛燕偶然情況之下,她看到了畫卷內的東西。
可以說,整個中劍道就白飛燕一個人看得見,其他人都是看不見的,但這幅畫卷是張志文留下的,因為這是當年中劍道開山祖師親口確定的事情,這絕對不會有假。
當年開山祖師說過,有朝一日,這畫卷會重見天日,而到了那一天的到來,那就是這個世俗世界出現巨大變化的一刻。
當年的話大約是這麼說的,一代代傳下來,也許都傳的不太一樣了,可大體上的意思應該是沒錯的。
白飛燕是唯一看到這幅畫卷的弟子,這也是為什麼她會認為這畫卷當中的女子就是她白飛燕,而這男子自然就是侯爺祖師,而白飛燕看到張志文的那一刻,張志文這一身打扮,也無疑證實了這一點。
可問題是在張志文的法眼探查下,白飛燕的前世今生並無這一段啊,這絕對就是不合邏輯的了。
還有,如果這幅畫卷是他張志文親手畫的,那麼他為什麼要畫這幅畫卷呢?這明顯就讓張志文極為不解。
再有一個,如果當初張志文畫了這幅畫卷了,那張志文直接留言就行了,那就不用讓現在的他來猜測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難道說,他當時不能留言?這是天機不可泄露?
張志文就這麼站在畫卷面前,一時間陷入了深思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