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再抓下去老板要哭了。”
廖忠笑著阻止了還想繼續投幣的陳朵，
“這些夠了吧？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陳朵停下了動作，看了看腳邊的幾個小玩偶，
又看了看廖忠，輕輕點了點頭。
她彎腰把玩偶都收攏起來，抱在懷里。
兩人走出游戲廳，重新匯入商場的人流。
懷里抱著幾個毛絨玩具的陳朵，似乎比剛才多了一點點煙火氣。
他們路過一家裝修簡潔明亮的服裝店，櫥窗里模特穿著漂亮的連衣裙。
廖忠看到陳朵的目光在櫥窗上停留了超過三秒。
“進去看看？”
廖忠提議道。
陳朵似乎有些猶豫，看了看自己身上簡單的便服，又看了看店里時尚的裝潢。
“走吧，看看。”
廖忠不由分說，帶著她走了進去。
店里的導購熱情地迎了上來，廖忠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跟著。
他帶著陳朵在女裝區慢慢地逛著。
陳朵的目光掃過那些款式各異的衣服，
眼神里帶著好奇，也帶著一絲與自身格格不入的疏離。
“這件怎麼樣？”
廖忠拿起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在她身前比了比，
“感覺挺適合你的。”
陳朵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鏡中的女孩穿著簡單的便服，
懷里抱著幾個廉價的玩偶，眼神空洞，
仿佛與這個光鮮亮麗的世界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
她又看了看廖忠手里的連衣裙，那柔和的藍色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
似乎在某個模糊的記憶片段里見過的天空。
“去試試？”
廖忠鼓勵道。
陳朵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接過了裙子，走進了試衣間。
廖忠在外面等著，心情比剛才在游戲廳門口還要緊張。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或許只是想看到這個女孩身上似乎能多一點色彩。
沒過多久，試衣間的門簾被拉開，陳朵走了出來。
淺藍色的連衣裙襯托著她略顯蒼白的皮膚，卻意外地顯得清新而柔和。
裙子的款式簡潔大方，裙擺在膝蓋上方微微展開，
為她增添了一絲少女的柔美。
她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個截然不同的自己，
眼神里閃過一絲陌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極淡的喜悅。
廖忠看著她，呼吸都仿佛停滯了一瞬。
鏡子里的女孩，不再是那個背負著蠱毒陰影、眼神空洞的陳朵，
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漂亮的年輕姑娘。
那抹轉瞬即逝的喜悅，像一道微弱的光，
穿透了她常年籠罩的陰霾，照亮了她原本的面貌。
“很好看。”
廖忠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上前一步，仔細看著鏡中的陳朵，又看著她本人，
“真的很適合你。”
陳朵抬起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裙子的布料，
指尖傳來柔軟的觸感。
她抬起頭，看向廖忠，
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完全的空洞和平靜。
那里面似乎有了一些屬于這個年紀女孩該有的羞澀，
和一點點因為被肯定而產生的，微小的光芒。
然後，她笑了。
不是之前那種嘴角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而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帶著些許生澀，卻無比真實的笑容。
那笑容很淺，很淡，
像初春薄冰下悄然流動的溪水，
卻瞬間融化了她臉上所有的冰冷和疏離。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廖忠怔怔地看著她，看著那個笑容在她臉上綻放，
看著她眼中那從未有過的、純粹的光彩。
這才是她本該有的樣子，
一個會因為一件新衣服而開心，會對著鏡子露出羞澀笑容的普通女孩。
多年來的壓抑、愧疚、擔憂和無力感，
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上。
他看著眼前這個短暫地擺脫了宿命陰影，展露出真實自我的女孩，
想到她即將要面對的結局，想到她那平靜之下的決絕，
巨大的悲傷和心痛緊緊攫住了他的心髒。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被堵得嚴嚴實實，
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視線不受控制地模糊起來，溫熱的液體涌上了眼眶。
廖忠猛地轉過身，抬手飛快地抹了一下眼楮，
不想讓陳朵看到他此刻的失態。
“就……就這件吧。”
他強行壓下哽咽，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穿著好看，我們買了。”
他不敢再看陳朵的臉，怕自己會徹底失控。
那個笑容太短暫，
太珍貴，
也太殘忍了。
廖忠迅速轉過身，快步走向收銀台，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倉促︰
“就這件，包起來。”
他甚至沒問價格，直接拿出卡遞了過去。
導購員微笑著接過，
目光在穿著新裙子的陳朵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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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朵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裙子，
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裙擺的布料。
剛才那個笑容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此刻臉上又恢復了慣常的平靜，
只是那平靜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松動了。
廖忠付完款，接過包裝好的衣服，又將裝著玩偶的袋子遞給陳朵。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輕松一些︰
“走了一上午，累了吧？
前面有家甜品店，看著不錯，去坐坐，吃點東西？”
陳朵抬起頭，看向廖忠手指的方向。
那是一家裝修溫馨的甜品店，
櫥窗里擺放著色彩誘人、造型精致的蛋糕和點心，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她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食物，眼中露出一絲好奇。
她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走進甜品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里彌漫著奶油和水果的甜香，輕柔的音樂流淌著。
廖忠將菜單推到陳朵面前︰
“看看想吃什麼，隨便點。”
陳朵拿起菜單，看著上面那些花花綠綠的圖片和陌生的名字，顯得有些無措。
她從未接觸過這些，蠱毒的特殊性讓她過去的飲食單調且嚴格受控。
“這個……是什麼？”
她指著一款有著草莓和奶油的小蛋糕，小聲問道。
“這個是草莓慕斯蛋糕。”廖忠解釋道，
“用草莓、奶油和蛋糕做的，甜甜的，應該很好吃。”
他又指了指旁邊的︰
“這個是芒果班戟，外面是薄餅，里面包著奶油和芒果。
這個是提拉米甦，有咖啡和可可的味道……”
他耐心地介紹著，陳朵認真地听著，眼神里的好奇越來越濃。
“都……想嘗嘗。”她低聲說。
廖忠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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