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和老蛇在倉庫內默默地等待著秦思洋的消息。
此刻，第14121區域的警察局的大樓內。
副局長杜維的辦公室亮著燈，他本人正在翻閱最新的案情文件報告。
局長崔中華的辦公室房門緊鎖一片漆黑。他以家中有事為由，剛請了一周的假。現在整個警察局，全部听副局長杜維的調遣安排。
這是崔中華這個月以來第三次請假了。
對于他請假的事情，沒有誰持反對意見。
所有人都知道，對于一個還有兩年就要退休的人，貪戀權位也沒有任何用處，不如早早體面後撤，給後輩們騰出位置。
雖然杜維並不一定能在崔中華退休後扶正，但起碼是幾個最有希望繼任警察局局長的候選人之一。
現在讓杜維提前掌控大局，給他一些增光添彩的表現機會。若是以後杜維真的提拔為警察局局長，多少也會感念崔中華幾分情誼。
一味貪得無厭，大概率會晚節不保。
這確實是崔中華提前隱退的理由之一，但是眾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能讓他放棄權力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出于對未來事情走向的判斷。
崔中華的敏銳政治嗅覺，讓他意識到第14121區域這塊破地，已經攪起了暗流漩渦。
尤其是上個月高考時，區長潘有光和市長陳忠明的對峙。
雙方拉開陣勢打擂，崔中華當時只是個台下幫忙遞毛巾的助理，都被濺了一身血，他很難想象自己若是參與其中，會有怎樣的結局。
所以，在陳忠明和潘有光各出三拳點到為止結束那次較量之後，他就決定抽身離去。
將一切的權力以及擔子，一股腦甩在了杜維的身上。
而杜維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查看尚未破獲的老案子，希望能從中發現什麼蛛絲馬跡，立下功勞。
這些案子的前一個主辦者，是奧洛夫。
警察局，是僅次于管理局的機構，也可以說是非序列能力機構之中的頭牌。
末世之後，安全區內的治安維穩，極大地依賴警察局這種暴力機關。
尤其是第14121區域這種處在安全區邊緣、發展落後且序列能力者較少，魚龍混雜且惡劣事件頻發，警察局負責的行事權限甚至比管理局還要高出一頭。
只不過在前一段時間，警察局調來了一個名叫奧洛夫的探長，不僅背景沒人摸得透，就連能力強到駭人的地步。
奧洛夫擔任探長期間，整個14121區域的犯罪率大幅下降，一個人辦完了所有的事情。
崔中華樂得合不攏嘴，杜維則急得滿屋子打轉。
奧洛夫帶著部分警察，將絕大多數案子都查了個水落石出，並且還迅速把罪犯抓捕歸案，破案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
之所以不是百分之百，是因為神明殘骸失竊案、小巷焚尸案、李靜雯周揚滅門案和周興失蹤案沒有抓到凶手。
這幾個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能夠引起杜維的重視，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幾個案子奧洛夫沒有成功解決。
杜維想要證明自己具有擔任警察局局長的能力，最好的辦法就是邁過奧洛夫這一個坎，破了他沒有破的案子。
神明殘骸失竊案他不敢胡亂摻和，焚尸案和李靜雯、周揚滅門案在領導眼中噱頭不夠，所以他一直盯著周興失蹤案發力。
現在他正在認真翻閱周興失蹤案的報告，想要從蛛絲馬跡之中尋找到周興活人或者尸體的去處。
當然，為了當選局長，光顯示個人的能力不夠，他還要隱去自己的污點。
比如那個生意慘淡、不能提供多少有用消息和錢財的網吧。
利益和風險已經不成比例，到了關停網吧、清算知情者的時候。
杜維雖然在看著周興失蹤案的報告，但是每隔幾分鐘，就要瞄一眼自己的手機。
隨著手機沒有任何動靜，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終于，他忍不住拿起電話，打了過去。
“喂。你們什麼情況？怎麼殺個人這麼久還沒有給我答復？不是說王德發的妻子孩子都抓住了麼？！”
“老板，老蛇說要跟王德發敘敘舊。”
“敘舊？！有沒有搞錯！我是讓他去殺人，又不是讓他去送行！”
“我知道了，我這就進去催他。”
“五分鐘，我要結果！”
“是，老板。”
掛了電話，杜維揉了揉眉心︰“怎麼就連老蛇都讓我這麼不省心。”
看了兩頁文件之後，又嘆了口氣︰“看不進去。王德發不死，我心里總是空落落地。尤其是听說他還和秦思洋有過交集。”
“不過秦思洋和他關系一般，早就斷了聯系，而且他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只要殺死王德發，把痕跡清理干淨，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
說完，杜維又自言自語地補充了一句︰“只要不讓奧洛夫來查案，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那個老東西實在是有些恐怖……”
“叮叮叮——”
鈴聲打斷了杜維的思緒。
杜維看了眼手機，瞧著來電顯示，立刻瞪大了眼。
他拍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拿出了一沓文件，掃了一眼標題，確認沒錯。
然後從椅子上站起身，笑著接通了電話。
“喂，我是市長陳忠明。”
“陳市長您好，我是第14121區域警察局副局長杜維。你找我是為了了解上次座談會中的治安方案麼？我已經全部寫好，現在就能向您匯報……”
“那個交給你們新任區長處理就好。我給你打電話就一件事。”
杜維一挺胸︰“市長請指示！”
“停止你的錯誤，別再知法犯法。”
陳忠明語氣冰冷地令他難以置信。
杜維完全沒想到上次在全市警局座談會上和顏悅色夸獎自己的市長先生，居然會說出這麼重的話。
他臉上的笑容變得尷尬︰“陳市長，您是在……開玩笑麼？”
“你正在做什麼，自己清楚。好自為之。”
說完，陳忠明就掛了電話。
只留下杜維一人在辦公室中懷疑人生。
什麼意思？！
自己做了什麼讓市長震怒的事？
回想著陳忠明簡短的話語，杜維的目光顫動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麼，火急火燎地撥出電話。
“放了王德發！現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