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洛杉幾郊區，一家會員制的室內靶場。
高強度的射燈下，隔音牆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彈孔。
這里像是一個專業人士的訓練場。
靶道盡頭，一個身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何誠穿著簡單的黑色戰術t恤和深色工裝褲，戴著專業的護目鏡和降噪耳機。
四年的時光將他臉上所有的迷茫剔除干淨，只剩下冷峻的線條。
他正在進行莫桑比克射擊法練習。
“砰！砰！”
子彈命中人形靶的軀干10環區域。
緊接著，他的手腕一抬。
“砰！”
第三發子彈在靶紙的頭部位置留下了彈孔。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仿佛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人。
安全區外。
一個身材火辣、穿著時尚露臍上衣和破洞牛仔褲的女孩，正嚼著口香糖，饒有興致地用手機錄著像。
她一頭挑染的金色長發隨意地披散著，充滿了活力。
她是李薇薇，如今是雪娘組織在燈塔國的聯絡人，負責何誠的衣食住行。
當何誠打完最後一組彈匣，李薇薇夸張地吹了聲口哨，停止了錄像。
“帥爆了，何誠！”
“說真的，電影里那些頂級殺手，都得找你拜師學藝。”
何誠取下降噪耳機。
他熟練地卸下彈匣，連續拉動套筒數次，確認彈膛內再無子彈。
接著，他將槍口朝向安全方向，掛上空倉掛機，靜置片刻。
然後，他將手槍剩余的子彈有條不紊地放回特制的硬殼槍箱里。
最後，他拿起了掃帚，將自己腳下散落的黃銅彈殼，掃進了指定的回收桶里。
李薇薇則對一旁一位前海軍陸戰隊老板炫耀道。
“湯姆，看到了嗎？我早就說了，他槍法很厲害的。”
老板只是抱著胳膊，一臉“我早就習慣了這怪物”的表情，對著何誠點頭致意，算是打了招呼。
這四年，何誠就是用這種絕對的實力，贏得了這些專業人士的尊重。
離開靶場，坐上那輛爆改的越野車，李薇薇立刻打開了車載音響。
她一邊跟著節拍晃著腦袋，一邊說道。
“幽靈。”
她用上了何誠的代號，表情也隨之變得嚴肅。
“王姐那邊發來了最新加密通訊，她說，她需要你回國執行一個計劃。”
何誠看著窗外的街景，平靜地回答︰“知道了，明天就走。”
“我還以為你舍不得這里呢，沒想到說走就走啊。”
“我留在這里是為了積攢力量，不是來享樂的。”
李薇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何誠，你知道你現在的懸賞金漲到多少了嗎？八位數，美金！全球通緝哦~”
“所以？”
“你覺得你能通過任何一個機場的安檢？”
何誠這四年幾乎把來燈塔國的日月教成員給屠殺完了，這讓日月教恨的牙癢癢。
李微微像個經驗豐富的蛇頭，開始列舉方案。
“我給你準備了幾條路線。”
“最穩妥的是走海路，在長灘港上那艘貨輪，船長是我們的人，但要在大海上漂半個月。”
“太慢。”何誠言簡意賅。
“那就玩點刺激的？”
李薇薇挑了挑眉。
“阿拉斯加那邊有一架改裝過的水上飛機，可以分段飛行。”
“在白令海峽那邊找機會越境，就是風險高了點，一個浪打過來就得喂魚。”
“風險不在天氣。”
何誠打斷她。
“他們的眼線無處不在，任何有固定航線的載具，都可能被攔截。”
他轉過頭，看著李薇薇。
“我一個人回去吧。”
“一個人？怎麼回？”
“飛回去。”
李薇薇花了兩秒鐘才處理完這個信息，然後她吹破了嘴里的泡泡糖。
“哦，對，我都忘了。”
“你這個怪物除了會一百種殺人方法，還順便考了個飛行執照。”
“你是想說，你用那個破產富豪手里零元購來的那架公務機飛回去？”
“你確定要一個人開著它，來一場橫跨太平洋的極限挑戰？”
何誠淡淡道︰“它的航程足夠了，而且，我不需要飛到終點。”
“飛到公海的指定坐標，會有人接應。”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座古老的西班牙風格教堂外。
夕陽的余暉透過神聖的彩色玻璃窗，在教堂內部投下光影，四周飄浮著塵埃和淡淡的聖香。
兩人推門而入，沉重的木門發出小小的噪音。
教堂里，一位蘿莉少女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色連衣裙，獨自跪在聖母瑪利亞的雕像前，雙手合十，低聲禱告。
璐璐比四年前清瘦了許多，曾經的呆萌可愛，被一種近乎聖潔的憂郁所取代。
李薇薇自覺地停下了腳步，臉上的活潑笑容也收斂了。
她對璐璐，抱有著一份發自內心的同情與敬意。
璐璐原本也是有一份救世計劃。
但是在白雲曦的計劃失敗後，她的計劃也隨之敗露了，只能留在國外。
何誠站在教堂門口的陰影里，看著璐璐的背影。
然後，璐璐回過頭。
“何誠先生...”
“禱告結束了？”
何誠開口問道，像是在和老友打招呼。
“結束了。”
璐璐走到他面前，抬頭看著他。
“你那邊...也結束了？”
她指的是靶場的訓練。
這四年來，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無需多言的默契。
“嗯，結束了。”
何誠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天邊即將沉沒的夕陽。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看她吧。”
璐璐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輕輕點頭︰“好。”
每年，在白雲曦的忌日附近。
他們都會像這樣，在結束了一天的事情後，一同去看望那個永遠活在他們心中的女孩。
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生活中一個心照不宣的儀式。
李薇薇在一旁看著他們，自覺地去發動汽車。
車穿過繁華的街區，最終停在了會展中心前。
四年前，這里是世界矚目的焦點。
四年後，這里恢復了往日的喧囂，各種展覽依舊在此舉行。
會展中心一側的廣場角落形成了一片獨特的風景。
那是一片花海。
百合、玫瑰、雛菊...
無數鮮花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鮮花簇擁著一張巨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潔白的禮服，笑容溫暖而純粹，宛如天使。
這片花海，是白雲曦的粉絲，和那些選擇相信她最後話語的人們，自發形成的紀念地。
四年來，盡管日月教用盡手段壓制輿論、混淆視听。
但真相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在人心深處頑強地生根發芽。
隨著越來越多相信天使遺言的人出現。
這里，成為了聖地。
何誠、璐璐和李薇薇三人，一人捧著一束新買的白百合，緩緩地走向那片花海。
周圍還有零星的悼念者，他們看到這三位年輕人，都默契地讓開了位置。
李薇薇第一個將花放下。
她對著照片，用極低的聲音嘀咕著。
“嗨，雲曦，你看看，這家伙現在可厲害了。”
“你當初的眼光真不錯...就是人變得越來越無趣了。”
璐璐緊隨其後，她虔誠地將花束擺好，閉上眼楮，雙手合十。
她默默地為照片中的摯友祈禱著。
最後是何誠。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那束百合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仿佛怕弄疼了照片里的女孩。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相框上冰冷的玻璃，目光專注而深情。
“白雲曦，看到了嗎？我又來了。”
“對不起，讓你等了四年。”
“這一次，我不會再失敗了...”
“那個奪走你生命...姬玲...還有她背後那個操縱一切的惡魔...白超雄...”
“我會親手，將他們拖入地獄，為你復仇。”
獻花結束，三人沉默地離開了廣場。
“我明天回去。”
何誠發動汽車，對後座的璐璐說。
“雪娘那邊...需要我。”
璐璐這四年，一直是他的眼楮和耳朵。
她利用自己無與倫比的黑客技術，構建了一個遍布燈塔國的情報網絡，無數次幫助何誠提前預警。
鎖定那些前來追殺他的日月教成員。
可以說，何誠能活到今天，璐璐功不可沒。
“嗯，”
璐璐輕聲應道。
“我明白，但是回國之後，我的網絡就很難再給你提供直接的幫助了...”
“沒關系。”
何誠通過後視鏡，看著璐璐清瘦的臉龐。
“國內有王涵，他這幾年在雪娘那里，應該成長了不少，有他在，足夠了。”
璐璐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她知道何誠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她解開了脖子上掛著的一個小小的銀質十字架，遞向了前排。
“何誠先生，出發前...讓我為你祈禱吧。”
何誠接過十字架，緊緊握在手心。
璐璐閉上雙眼，雙手交錯在胸前，神情莊重而虔誠。
她那空靈而純淨的聲音緩緩響起。
“願主與你同在，庇佑你前行的道路，驅散你身邊的黑暗。”
“願他的力量成為你的盾牌，他的智慧成為你的利劍。”
“願你平安歸來，願逝者的靈魂得以安息，阿門。”
听完了這一切，何誠對著璐璐鄭重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璐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