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那個在他心底盤桓了無數個日夜的名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卻又在最後一刻,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等等!對接人!你到底想說什麼啊?白什麼?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口香糖看著何誠那副欲言又止。
臉上明晃晃寫著“我有天大的秘密而且是悲劇”的痛苦樣子,心里非常不爽。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按住了何誠的肩膀。
“對接人,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或者...又在鑽什麼牛角尖了?”
“...沒什麼,”
何誠低下頭,像是在極力掩飾著什麼。
“就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但口香糖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對沒有他說的這麼簡單。
那個照片上的女孩,在他心里,一定...一定佔據著重要的位置!
時間來到深夜。
口香糖敷著面膜,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刷著搞笑短視頻,一邊發出笑聲。
何誠卻突然靠了過來。
“口香糖,你真的不後悔嗎?喜歡上我這種...注定要在陰溝里腐爛發臭的垃圾。”
口香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轉過頭,眼神復雜地看著何誠。
“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對接人。”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在我許詩晴的眼里,你一點都不垃圾!”
“你是全世界最...最特別的!”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何誠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你確定你現在對我的感情,不是因為一時沖動?”
“當然!我很肯定!”
口香糖毫不猶豫地回答,語氣堅定得像是宣誓。
“我喜歡你,從以前在海島上的時候,就一直很喜歡很喜歡了!”
“喜歡到...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那...如果我告訴你一個真相呢?”
“哈?什麼真相?難道你是外星人?”
“我要給你說的,是一個...足以徹底改變你目前所有甜蜜幻想。”
“甚至可能會讓你...對我這個人產生生理性厭惡的殘酷事實。”
“好啊!那我就好好听听你所謂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口香糖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幾步沖到何誠面前。
她雙手叉腰,像一只被徹底惹怒了的粉色小母獅。
“那你可別後悔。”
何誠看著她那副故作強硬的樣子,開始了回憶與講述。
“兩年前,我之所以會參加海島直播活動...其實,是為了天夢醬...”
“當時在海島上的茶話會,我之所以會做出那些...”
“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神經病的舉動,其實,也是為了天夢醬。”
“還有,那場該死的、燒掉了一切的火災...也不是我放的...”
“我當時...是想去阻止那個真正的縱火犯,是想去...救她...”
口香糖能感受到他整個人的痛苦和壓抑。
隨著何誠的講述,她臉上的怒火漸漸褪去。
困惑和茫然慢慢涌現,最後,變成了一種呆滯。
“你...你在說什麼呢...天夢醬...你們兩個...到底...”
她的聲音有些發虛。
“這你總該明白了嗎?”
何誠抬起頭。
“那個大雨的夜晚,我之所以會冒著雨送你去酒店,甚至...在你燒得人事不省的時候守在你床邊照顧你。”
“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在意你這個麻煩的女人,而是因為...我知道你認識天夢醬。”
“我認識她?天夢醬...是誰?”
口香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天夢醬...就是白雲曦。”
許詩晴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在一瞬間,天崩地裂了。
天夢醬...居然是白雲曦?
“這...這怎麼可能...你...你是說...天夢醬...是白雲曦...?”
她的聲音干澀沙啞。
“呵...呵呵...對接人,你...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對不對?”
她臉上努力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扭曲的笑容。
“我如果只是在開玩笑,我會知道白雲曦這個人嗎?”
“那白雲曦她現在在哪里?”
“白雲曦,她...在那場該死的的火災里...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死了?”
許詩晴喃喃自語。
“這怎麼可能?”
最好的朋友居然死在了那場...她一直以為的最浪漫的...大火里?
巨大的的信息量和殘酷的真相,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現在...你明白了嗎?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喜歡過你,許詩晴。”
“我對你所有的好,所有的關心,所有的特殊對待,都只是...因為白雲曦和誤會!”
“對接人,你...你說的這些事情...有點...有點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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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的腦子...有點亂...我需要...好好地...緩一緩...”
她的身體輕輕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穩。
何誠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之間那段充滿了荒謬和可笑誤會的關系結束了。
然而,何誠預想中的指責、怨恨的眼神,並沒有如期而至。
許詩晴只是...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看著他。
“對接人!你給我听好了!”
突然,她猛地抬高了聲音。
“我許詩晴做事,從來就不知道後悔是怎麼寫的!”
“我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就算你是個沒有心的混蛋,我也認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值得我許詩晴浪費那麼多寶貴的表情和時間。”
“去演一場又一場的獨角戲來哄你這個大冰塊開心嗎?!”
然後,在何誠錯愕的的目光中,她突然像一陣粉色的旋風一樣。
猛地伸出手,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狠狠地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上去!
“唔...你...”
何誠的眼楮瞬間瞪大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
她...她難道真的瘋了嗎?!在這種時候,她居然...
兩人就這樣,以一種近乎撕咬的姿態,吻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何誠的嘴唇被咬出血後,口香糖才微微退開一點。
“口香糖,你是沒听清楚我剛剛說的那些話,還是說...你的大腦構造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何誠一邊捂著嘴唇,一邊說道。
“你所認為的、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天大的、可笑的誤會。”
“你還不明白嗎?”
“閉嘴!你當我許詩晴是傻子嗎?我難道沒有這樣想過嗎?”
口香糖惡狠狠地打斷了他。
“你以為...你以為你告訴我能把我氣到原地爆炸的真相...我就會像個被拋棄的怨婦一樣,哭哭啼啼地放棄嗎?”
“你以為...你以為你把話說得那麼絕情...我就會...就會夾著尾巴,灰溜溜地不再喜歡你這個混蛋了嗎?”
“你以為...你以為我許詩晴的喜歡...就那麼不堪一擊...那麼像路邊攤上賣的三塊錢一斤的大白菜嗎?!”
“我告訴你,對接人!”
“就算這都是誤會,那又怎麼樣?!”
“你現在不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嗎?”
“你現在不是...不是還在呼吸著我呼出的二氧化碳嗎?”
“你現在不是...還在被我這個麻煩精糾纏著,並且...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我的愛,甚至...也開始愛上我了嗎?!”
何誠簡直人傻了,他怎麼也沒想過口香糖會這樣說。
“可是...你不應該恨我嗎?討厭我才對嘛?”
“對接人,你給我听明白了!”
口香糖再次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楮。
“不明白我就吻到你明白為止!吻到你承認你也在乎我為止!”
“我喜歡那個會偷偷拍下我各種出糗照片,卻又一張都舍不得刪除的你!”
“我喜歡那個會在我累到睡著之後,偷偷給我蓋上那件帶著你身上味道的舊外套的你!”
“我喜歡那個會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像個傻瓜一樣擋在我身前的你!”
“這些...這些都是真的!不是嗎?!這些是你沒辦法否認的!對不對?!”
何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帶著血的嘴唇,那里似乎還殘留著她一絲淡淡的唇膏香味。
他看著眼前眼神亮得像兩顆燃燒的星星一樣驚人的女孩,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有的邏輯和理性,在她這種近乎野蠻的、不講任何道理的愛面前,都顯得不堪一擊。
“...用這種...近乎野蠻的、不講任何道理的方式來回應理性的質疑...”
他喃喃自語。
“真是...真是一種不講道理的、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可笑的、愚蠢到家的喜歡...”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讓我的那顆早已麻木的心髒,產生了...有點該死的悸動?”
“這就是命中注定的愛吧...對接人。”
口香糖看著何誠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就像我從一開始就會因為各種奇奇怪怪的巧合而誤會你喜歡我...”
“就像我們即使分開了兩年,經歷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最終還是會重新遇到...”
“就像我們...以這種方式糾纏在一起,這一切,一定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原來是這樣...”
“這個女人,原來一直...都相信著這種毫無科學依據的命中注定的說法。”
“所以...所以她才會在明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誤會的情況下,依然...不顧一切地...愛著自己這個一無是處的垃圾嗎?”
何誠的心,在這一刻,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擊中了。
“對接人!”
口香糖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我感受到的溫暖是真的!我感受到的心動是真的!”
“我感受到的...那種想要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也是真的!”
“所以——!”
她再次撲了上來,再一次,狠狠地、不容反抗地吻住了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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