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人行道的樹蔭下支起了一個小小的攤位。
那是一個募捐點，是為山區失學兒童籌款的。
幾個穿著志願者馬甲的學生正在賣力地宣傳。
郗憐走了過去，看了看宣傳板上的照片。
里面是孩子們黝黑的臉龐和渴望知識的眼楮。
然後，她直接掃了二維碼。
“喲，看不出來啊，老婆大人還挺有愛心的？”
何誠跟上來。
“我可是乖孩子唷。”
郗憐對他做了個鬼臉。
何誠看著她，心里卻在想。
“話說回來，利用公益活動提升公眾形象和粉絲好感度，這套路，天使都是抄她的。”
“不過...剛才捐款的樣子，似乎也不完全是演技。”
“這家伙，雖然沒什麼拯救世界的大愛，但好像...也不是完全沒心。”
“說起來，老婆大人...”何誠突然開口。
“你為什麼...那麼執著于世界網紅大賽的第一名？”
郗憐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她停下腳步，看著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了一會兒。
“沒有為什麼。”
“就像肚子餓了就想吃飯，口渴了就想喝水。”
“我，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听到我的聲音。”
“站在最高、最亮的地方，被全世界注視...那種感覺，應該會很不錯吧。”
她沒有慷慨激昂，只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純粹到讓何誠感到些許寒意的渴望。
何誠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種純粹的自我實現欲，強大到讓他這個習慣了用目的和利益來衡量一切的人，感到十分棘手。
“沒有弱點啊...這個人...”
“雖然...你今天表現...勉強還行，但是...”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帶著些微嫌棄總結道。
“喜歡上你這種滿嘴謊言、前科累累的家伙...嗯，難度系數還是挺高的。”
“沒關系。那說明我還不夠努力！”何誠說道。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街邊的路燈也次第亮起，宣告著這場約會來到尾聲。
兩人手里都拿著剛買的冰淇淋，走在回家的路上。
郗憐舔了一口粉色的冰淇淋。
“過兩天，我就要去燈塔國那邊準備比賽了。”
何誠的腳步頓了一下，臉上的輕松表情收斂了一些。
來了，該面對的現實還是來了。
“哦，這麼快？”
“嗯哼~”
郗憐點點頭，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機票都訂好了。怎麼，共犯，要不要...一起去給我加個油？順便體驗一下異國風情？”
她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在試探。
何誠沉默了幾秒。
一起去？他當然想去。
跟在她身邊，近距離干擾要方便得多。
但是...他不能去。
“不了。我...暫時出不了國。”
“嗯？”
郗憐停下腳步，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為什麼？簽證沒搞定？”
何誠看著她，猶豫了一下。
“算是...老問題吧。”
他沒有提日月教，只是含糊地說道。
“為了幫天夢醬...有些勢力還在盯著我。”
“我現在...不太方便離開國內，算是...某種程度上的人質吧。”
“人質？”
郗憐顯然被這個詞驚到了。
“這麼嚴重？那你...”
她下意識地想問“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
“那你怎麼辦？”
“暫時沒什麼好辦法。”
何誠聳聳肩。
“走一步看一步吧。”
“所以...你的比賽，我大概是沒辦法去現場給你加油了。”
他看著郗憐，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遺憾和擔憂。
“不過，你一個人在國外，要小心點。”
“誰要你擔心了。”
她撇撇嘴。
“我一個人也能搞定，倒是你，自己小心點吧，別哪天被人套麻袋了。”
她的語氣明顯軟化了不少。
“那...比賽...一定要去嗎？或者...能不能稍微...推遲幾天？”何誠問道。
他需要時間。
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想辦法。
必須要想辦法把她留在國內。
“推遲？”
郗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要推遲？機票都訂好了，行程也安排了。”
“再說，這是世界級的比賽，肯定要提前去。”
“果然不行嗎...”
何誠心里嘆了口氣。
看來，只能走最後那一步了。
“好吧。”
他臉上擠出一個理解的笑容。
“那就...祝你比賽順利。”
兩人並肩走著，離小區門口只剩下最後幾十米的距離。
何誠突然提議。
“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再散散步？”
郗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他。
“...行吧，反正我今天直播請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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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
也許是覺得約會的氣氛還不錯，有點意猶未盡？
也許是...潛意識里，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兩人沒有走大路，而是拐進了一條行人稀少、燈光昏暗的小巷。
這里是平時郗憐是不走的。
“共犯，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里...”
“這個...”
突然，巷子前方拐角處，四個穿著松垮t恤的青年走了過來。
他們嘴里叼著煙，眼神不善地打量著走過來的兩人，特別是...走在後面的郗憐。
其中一個染著黃毛吹了聲口哨。
“喲，美女！晚上好啊！”
“戴著口罩多影響呼吸啊，給哥幾個看看唄？”
“是不是害羞啊？”
他們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郗憐身上掃過，充滿了冒犯的意味。
郗憐下意識地往何誠身後縮了縮。
這種街頭混混的騷擾，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何誠幾乎是在對方開口的瞬間，就將郗憐護在了身後。
他上前一步，擋在郗憐和那幾個混混之間，臉上沒什麼表情。
“有事？”
“小子，挺橫啊？”
黃毛青年上下打量著何誠，看到他穿著普通，身材也算不上特別魁梧。
“我們跟美女說話呢，關你屁事？識相的趕緊滾蛋，別耽誤哥幾個快活！”
旁邊的幾個混混也跟著哄笑起來，摩拳擦掌，一副準備動手的樣子。
“共犯，別跟他們硬踫硬，我們...我們報警吧？”
何誠沒有回頭。
“我再說一遍，讓開。”
“嘿！給你臉了是吧？”
黃毛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惡狠狠地說道。
“兄弟們，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話音剛落，三個混混就同時朝著何誠沖了過來！
郗憐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楮。
然而，預想中的慘叫或者扭打聲並沒有立刻傳來。
她偷偷睜開一條縫，看到的卻是。
何誠側身閃過第一個混混揮來的拳頭。
手肘打在對方的肋下，那人立刻痛呼，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緊接著，他一個利落的轉身，避開第二個混混的飛踹。
順勢抓住對方的腳踝用力一擰，那人立刻失去平衡，慘叫著摔倒在地。
第三個混混見狀，有些猶豫，但還是硬著頭皮沖了上來。
何誠沒有硬接，而是利用靈活的步法繞到對方身後，給了一拳！
“呃！”
第三個混混直接軟倒在地。
整個過程充滿了賞心悅目的暴力美學。
郗憐徹底石化了。
“鎭？鎭鎭鎭鎭鎭？？？”
剛剛發生了什麼？幻覺？
她知道何誠有鍛煉，但沒想到...他這麼能打？！
這、這不科學！
這身手，簡直跟動作片一樣！
那個領頭的黃毛此時卻愣住了。
他看著何誠的眼神，似乎在打什麼信號？
黃毛像是讀懂了何誠的意思，立即拿起旁邊的鋼管！
“你、你這家伙...別得意忘形了！”
他猛地舉起鋼管，朝著何誠砸過去。
一開始，何誠還能躲閃。
但是，很快，在其余三人的偷襲下，何誠出現了失誤。
“ 嚓！”
鋼管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何誠的小腿上。
何誠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左腿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彎曲，顯然是受了重傷！
那個黃毛看到這個結果，也是扔掉鋼管，帶著其他幾人連滾爬地跑了。
“何誠！！”
直到此刻，郗憐反應過來，連忙沖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何誠。
“你怎麼樣？！你還好嗎？！腿、腿...”
何誠順勢將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那里已經迅速腫脹起來。
“...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郗憐急得快哭了。
“你流了好多血！腿...腿是不是...”
她手忙腳亂地想去檢查他的傷口，又怕弄疼他。
“別...別踫...先...先離開這里。”
“很好，目前為止，效果拔群。”他內心冷靜地評估著。
沒錯，剛剛的混混是他找來的。
目的也很簡單。
苦肉計，讓郗憐留在國內。
“扶我...去醫院...”
“好好好！我們馬上去醫院！我、我叫車！”
郗憐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只剩下慌亂和擔憂。
她架起何誠的一只胳膊，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巷口挪去。
何誠故意將臉埋在郗憐的頸窩處，感受著她身體的心跳。
腿，確實很痛。
但這點痛，和他即將達成的目的相比。
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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