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姬玲已經按照何誠的要求，將交易傳達給白超雄。
現在，他們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那位遠隔重洋的、掌握著他們命運的日月教教主，做出最終的裁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何誠不安地看著地面。
他不確定這個交易能不能成功。
但是他認為只要白超雄相信白雲曦對他的愛和真的看好他，那大概率會同意。
突然，一直低著頭、像是在待機狀態的姬玲，身體微微動了一下。
她抬起手腕，似乎在查看什麼設備。
“教主...已回復。”
何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判定結果為...許可。”
“許可”？！
這兩個字卻像一顆名為幸福的核彈，在何誠那顆心髒里轟然引爆！
成了！
巨大的狂喜瞬間沖垮了他那點可憐的矜持。
他成功了！
他賭贏了！
白雲曦不用被強制遣返了！
她們可以留下來，繼續她們的計劃！
“...附加條件...何誠需即刻與我一同返回國內...交通工具...已安排。”
姬玲宣布了何誠作為人質的命運。
“現在就走？”
何誠愣了一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效率也太高了吧？
連飛機都安排好了？
“...肯定。”
姬玲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小巷的另一個出口。
“接應車輛...五分鐘後...抵達指定位置。”
何誠強行壓下心頭那點矯情。
好吧，該來的總會來。
還想和天使道個別的...
雖然有些倉促，但能換來白雲曦她們繼續行動的自由和安全，這一切都...大概...是值得的吧？
他最後看了一眼地上那堆手機的殘骸。
然後，他轉過身，對著姬玲。
“走吧，姬玲。”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帶著哭腔和明顯壓抑不住怒火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阿誠！你這個大騙子！”
兩人猛地回頭。
只見小巷的入口處，許詩螢正站在那里。
她的眼眶紅得驚人，此刻那雙漂亮的眼楮像是燃燒著怒火。
手里似乎緊緊攥著什麼東西！
“詩螢？！”
何誠大驚。
“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怎麼會在這里？！”
許詩螢一步步朝何誠走來，眼神里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和傷心。
“我擔心你一個人出來有危險，就偷偷跟過來了！結果呢？！結果我听到了什麼？！”
“你要一個人回國？！你要把自己當人質？！”
“你又想像以前一樣，欺騙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委屈和控訴。
“你不是說，你需要我保護你嗎？！你說過的吧？！”
“這難道也是你騙我的鬼話？！是為了安撫我編造出來的謊言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礙事？！你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我？！”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這樣？！總覺得自己一個人扛下所有就很偉大嗎？”
“你就不能...就不能稍微依靠一下我嗎？！難道在你眼里，我就那麼沒用嗎？！”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暴雨般砸向何誠。
何誠看著眼前情緒激動到快要失控、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卻依舊死死瞪著他的許詩螢，一時間呆住了。
他預想過無數種麻煩，但真沒料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許詩螢抓個現行。
解釋？在這種狀態下的病嬌少女面前，任何解釋都像是試圖給炸藥桶點煙。
“詩螢，你冷靜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何誠上前想要安撫她。
“你別踫我！”
許詩螢反應劇烈，猛地後退一步。
“你又要編什麼謊話來騙我？！我听夠了！阿誠，你這個自私鬼！膽小鬼！”
“我不是...”
“你就是！”
許詩螢打斷他，淚水劃過臉頰。
“如果你真的把我當作重要的人，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異常執拗地說道。
“如果你相信我，那就讓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能保護你！我...”
“不行！”
何誠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你必須留在這里！保護白雲曦！”
“保護白雲曦？！”
許詩螢臉上浮現出一個扭曲而古怪的笑容。
“又是白雲曦！為了她！？阿誠，告訴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麼？！一個工具人嗎？！”
她的情緒徹底失控了，攥緊了手里的東西，猛地朝何誠撲了過來！
何誠的思維還停留在“糟糕，說錯話了，這下麻煩大了”的階段。
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大腿外側就傳來一陣讓他幾乎跳起來的刺痛！
“嘶——！”
何誠本能地捂住大腿。
低頭看去，休閑褲被劃開了一道整齊的小口子。
殷紅的血正迫不及待地滲透出來。
罪魁禍首，赫然是許詩螢緊握在手中的折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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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上還沾著血跡！
何誠感覺自己的冷汗瞬間就起來了。
他有想過被捅刀子，但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
“詩、詩螢？！你...”
他強忍著腿上傳來的痛苦。
許詩螢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眼淚流得更凶了，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哽咽。
“阿誠...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你留下來...”
“我沒辦法...我只能...只能用這種方法讓你停下...”
一旁的姬玲，臉上的表情微微詫異，但還是無動于衷般站在那里觀看。
大腿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地傳來。
何誠知道現在不是追究“你為什麼隨身帶刀”或者“你捅我之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呼”這種問題。
他得想辦法讓眼前這個女孩相信他。
何誠捂著還在滲血的大腿，艱難地騰出一只手。
手伸過去，在許詩螢那頭亂糟糟的黑發上象征性地揉了揉。
“傻瓜...”
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發緊，听起來大概一點也不溫柔。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需要你了？”
“听著，詩螢，”
何誠看著她的眼楮，無比認真地說道。
“我回國，不是因為不信任你，也不是覺得你礙事。”
“而是因為，這是目前...唯一能保住白雲曦她們留在這里，繼續完成她們心願的辦法，懂嗎？”
他強忍著腿上的疼痛。
“而且，這邊更需要你啊。”
“白雲曦她...雖然看起來很堅強，但現在肯定也很不安。”
“你留在這里的作用，可能比跟著我回去更大。”
“幫我...保護好她們。等我...處理完國內的事情，就回來找你們。”
他盡量讓自己的承諾听起來可信。
“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有事的。而且，我保證，等下次...等一月份，我們回國再見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詩螢看著他強忍著疼痛還在安慰自己的樣子。
又看了看手上那把刀，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不停地掉眼淚。
“...接應車輛...已抵達。”
姬玲的聲音響起。
何誠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許詩螢一眼。
“等我回來。”
留下這句簡短的話，他一瘸一拐地跟著姬玲上了車。
許詩螢僵立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載著何誠的黑車離去，淚水模糊了視線。
幾小時後，太平洋上空。
一架私人飛機劃破雲層，朝著東方飛去。
何誠看著窗外翻滾的雲海，大腿上的傷口已經被姬玲用專業的急救噴霧處理過。
不再流血，但依舊隱隱作痛。
他閉上眼楮，腦海中閃過白雲曦失落的臉...
一切...真的會好起來嗎？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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