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一縷黑氣從南天門落下直往東海而去,那黑氣在東海中一轉,往蓬萊仙島一撲。
大陣流轉,星宿列章。那黑氣卻巧妙地避過了所有陣法,輕巧突入了蓬萊本島。
卻見。
煙霞繚繞,瑞靄氤氳;日月輝映,祥光普照。古柏森森,與山嵐共色,恰似秋水長天;琪花灼灼,映朝霞流丹,渾如碧桃丹杏。彩雲盤旋處,盡是道德紫霧;香煙縹緲間,悉為先天清氣。仙桃異果,累累若金丹懸樹;綠楊垂絲,條條似玉線凌空。
而在一株楊絲垂柳之下,一身道袍的宿命星宿道具已經泡好了茶,備好了天魔之王喜愛的丹果。
“久疏問候,還請魔主恕罪。”
宿命星宿道君如是道,他特意備了幾枚天魔愛吃的執念,以此表示自己對魔主的敬意。
天魔之王卻沒好氣地甩了甩手。
“你要是真敬重我,就直白地把名字告訴我。”
“魔主不已早知,我的名字是李昂。”
“李昂..你說的是在那個你將元神化入周天星斗後斬掉的名字,若非你以此斬掉了至法天的無序影響,聖人也不會如此簡單的傳道于你。”
“師尊之法有教無類,凡是求道者皆可授。莫說是我,就算是至法天本人當面,我上清之法難道就傳不得?”
“又是廢話。上清聖人固然做得,你做得,你本就是通曉部分未來可能,知天曉命,又修了一手連我都看不真切的天機命術,又為何要做此忤逆天意、以卵擊石之舉?”
“我想想。那兩位聖人是如何評價我師的。道性不在,業根深重,不識天數。我師堂堂聖人之尊卻落得如此惡評,我們這些做門人弟子的,實在是萬死難贖。”
天魔之王臉色微微一變︰“怎麼,星宿你要在封神大街完結的無數巡後,還要再提封神舊事,還要再續上一場重定地水風火的滅世殺伐。”
“未嘗不可。”
宿命星宿道君微笑,心頭的一點魔念被天魔之王引動,立刻就要在他的背後幻化出一只擁有他全部能為的心魔來將他吞噬。但宿命星宿道君只是微笑,只是輕輕吹開杯中的一汪春水。
天魔之王長嘆一聲,都不用去看,就知道自己本能的魔染也在這一尊道君的算計之中,【龍鳳以來,算計無出其右者】這句通天教主自夸徒弟的評價,現在卻成了這位宿命道君最好的注腳。
“你也不再用在這漫天開價坐地還錢。想做什麼畫出個道來,能行的自然行,不行的,你就是真的在再起大劫也不行。
“魔主哪里話,只是這道場畢竟是聖人門庭,如今卻只得我這個不入親傳的旁門在此打理,著實是有愧吾師,有愧道祖教誨。”
宿命星宿道君長嘆,他抬起袖子,以長袍掩面,一點啜泣聲從袖袍後方傳來。
天魔之王听到的也是十成十的真情實感︰“我本一介域外無根之人,幸得我師憐憫,得傳大道,方才有了這一身修為。今日所見,大教不在、道承已失、吾師不在,著實令人心生悲涼。”
天魔之王心頭一轉,也回過味兒來,旋即嘆道︰“道友孝感天地,若截教門人皆如道友,當初又哪兒來的封神大劫,三清若親如一家,恐怕也沒有我的誕生之所。截教是聖人教化、道承所在,僅有道友在此打理,著實也冷清了些。”
“我听聞,教主親傳弟子龜靈聖母正在天庭當值,不如我請她來此,與道友共同打理門庭如何?”
宿命星宿道君仍在嘆息︰“龜靈師姐尊為斗姆,有一大批兒孫晚輩需她操心,我做師弟的,又怎能讓師姐有離子之痛、失孫之悲。”
“不知道友,屬意何人?”
天魔之王听得煩了,如果說這些機鋒交涉在曾經的洪荒算是基本日常,那在和多元宇宙中的莽夫處得久了,即使心機深沉如天魔之王,對于這些機鋒算計也有些不耐煩了。
宿命星宿道君的目光微微閃動,似乎也確認了什麼,當下也不再多做回轉︰“今日之洪荒,感應隨世仙姑已是個閑職。我思念師姐,還請魔主做個中人,在其中轉圜一二。”
天魔之王大笑,他指了指宿命星宿道君︰“你這到了現在,還是這般狂妄。且也不說三霄娘娘昔日之因果,也不說二霄、三霄娘娘昔日被聖人親手所格。雲霄娘娘此時是肉身尚在,靈肉一合便是天庭不可多得的肉身成道者,我區區一域魔王,又有何面目請天恩澤。”
“本以為魔王為洪荒如此奔波,在天庭中自有幾分情面,莫不是魔主之動無關天庭,乃...”
“...三霄?”
“若能再饒個趙公明師兄,也是極好的。”
天魔之王看著宿命星宿道君,露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你可知,我之行事雖不隱秘,但在洪荒中卻也無人言說。你親口道破的這一層帷幕,日後我之因果也必與你相關,如此代價,僅換得四個大道已斷的大羅,值得?”
“若魔主能將我截教門人悉數自天庭解救。自此之後,小道願為坐騎,侍奉左右。”
“你截教尚欠此方天地因果一巡、功德一輪、氣運一教。若你能償,你截教再立又如何,現在的王母還容不下一個七零八落的截教不成?”
“謝過魔主。”
宿命星宿道君起身,正禮相謝,在他抬頭時,天魔之王的身形已然消失。他布置于左右的陣法與蓬萊大陣相連,卻一點沒察覺到魔王來去的痕跡。
“本以為這大羅修為便夠了,不想到時至今日,連確定一點痕跡都做不到,但今日之洪荒,又何處讓我去尋混元道果?”
宿命星宿道君正思付間。三朵白雲,一縷清風卻從天際飄來。道君連忙伸手撥開大陣,蓬萊仙島久違的迎來了截教的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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