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重重坐下,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從二人臉上掃過。
    “你說說你們,我問什麼你們也不說,出去吃個席,把皇位吃沒了,到底是為什麼你倒是跟我說啊。
    老的窩囊,小的更是一樣,熊著臉給誰看呢。
    你做不做皇帝其實我也無所謂,你當皇帝也好,兒子當皇帝也好,哪怕漢王當皇帝也好,只要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行。
    可你們一聲不吭是什麼道理?
    咱們一家會不會被清算?
    孫姑娘以後何去何從?
    你倒是跟我透個底啊,真想讓我去漢王府磕一個嗎?”
    朱高熾雖然一臉嚴肅,但是神態上還透著一絲解脫。
    可另一邊的朱瞻基就完全是另一副死樣子,整個人透著頹敗之氣,雙目無神,微張的嘴唇干涸的都裂開了。
    “啪。”
    朱瞻基摸著吃痛腦袋迷茫的看著母親,不知自己為何被打。
    太子妃惱怒的把手指頭都戳到他腦門上了︰“是不是男人?是不是?是不是?啊!
    整這麼一副喪氣臉給誰看呢,咱家是要全家問斬啊,還是發配流放啊,你們倒是給我個準話啊。
    我也好早做打算,要麼收拾行李,要麼割幾塊白綾咱們一塊吊死。
    孫姑娘也好趁早離開是非,別誤了人家性命。”
    念叨完的太子妃見還是沒人理她。
    怒從中燒!
    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聲︰“說話啊!”
    見老婆已經在暴怒邊緣了,朱高熾訕訕的笑了笑。
    伸出大手抓向太子妃的手,被她一氣之下躲開了。
    再次探身從她懷中捉出,輕輕捏在手里。
    朱高熾溫聲道︰“放心,咱們一家都平安,沒有清算。”
    “你說沒有清算就沒有了?到底為什麼啊!”太子妃見有人搭茬,心中的堵悶之氣終于有地宣泄了。
    朱高熾輕輕一笑︰“具體為什麼,不能跟任何人說,你只要知道咱們一家平安就好,老二也答應爹跟我們了,不會對咱們動手的。”
    太子妃不依不饒︰“老二的信譽可是有些聲名狼藉了,韋韞玉也不是好相與的,你別被他騙了,萬一等他登基之後,陡然清算,咱們哭都來不及。”
    輕輕拍了太子妃的手背,朱高熾長嘆一聲︰“我真的敢確定,兒子也可以。”
    “你爹說的是真的?”太子妃質詢的眼神看向朱瞻基。
    朱瞻基想了想,又默默的點了點頭。
    神仙哪會跟凡人計較...
    太子妃長出一口氣,但下一刻眼神復雜的看向一邊的孫若微︰“孫小姐,她還能送出去嗎?”
    朱高熾的手猛一緊,被敏銳的太子妃察覺到了,眼中露出一絲不忍。
    聰慧的孫若微捕捉到了,皇族的興衰更替,往往代表著腥風血雨,被攪進漩渦中心的她,已然無法掙扎。
    一聲慘笑︰“太子妃不用替我憂慮,人命有盡時,或許十幾年前我就該在靖難之時隨父母離去,活至今日,若薇已經非常知足了。”
    蕭瑟的朱瞻基終于有了反應,看著故作坦然的孫若微,朱瞻基心生悲愴,是他把這個女孩拖進了無底深淵,想到這里朱瞻基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放心,我不會讓你獨去,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答應你父親的事,我會做到,如果我不能給你幸福,我會死在你前面。”
    孫若微笑得淒美,輕搖螓首︰“不必了,或許死對我來說是種解脫。”
    說完慢慢起身,微微鞠了一福,向宮內緩緩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孤寂背影,朱瞻基心痛不已,可又無能為力。
    朱高熾其實很想給自己老婆把一切都講明白,可那神乎其神的玩意兒,他真的不敢確定,具體的還需要親自治療後才能明了。
    而且身邊還有一個未入門的反賊兒媳婦,這讓他們父子倆如何開口,說錯一句話後果不堪設想。
    朱高熾只好寄希望自己的弟弟言而有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己已經上了砧板,橫豎由不得他了。
    朱高熾的目光透過高高的院牆看向漢王府的方向,緊緊抓著手中的柔夷。
    .........................
    此刻的楚河並不在城內,心大的他去接媳婦去了。
    塵埃已經落定,是時候給提心吊膽的小蘭送溫暖去了。
    駿馬緩緩前行,出了城門向東十里就是三千營的駐地。
    楚河身邊一共帶了十幾名親衛,一群人隨著馬背起伏,訓練有素的排成兩列跟在楚河身後。
    “王...王...姐夫,你真的當皇帝了啊?”身邊一白瘦男子勒馬湊了過來,小聲問道。
    楚河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松軒,你以後可就是國舅了。”
    白瘦男子面露喜色,抿了一路的嘴再也忍不住翹了上去,此人正是韋韞玉的弟弟韋誠弼,韋家唯一的兒郎,年二十五,表自松軒,是漢王府的親衛統領。
    韋韞玉父家並不顯赫,是個普通的商賈人家,一家人祖籍遼東,朱棣還未造反時,韋韞玉就嫁給了朱高煦,從小念過私塾的她倒也知書達理,但見多商人爾虞我詐的她也生了個玲瓏心竅。
    這麼些年來,朱高煦能夠興事韋韞玉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不止是王府上下的事務,連平日里與那些同盟大臣們的關系,也多是由她走著夫人路線。
    相對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太子妃來說,她的名聲也隨著朱高煦的名聲時好時壞,可她並不在乎,在她眼里,丈夫就是一切,就是她的天,甚至有些朱高煦不方便做的腌  之事都是她親手處理的。
    而她的親弟,韋家的唯一兒子也在束發後就作為朱高煦的貼身護衛常伴左右,雖然自小瘦弱,但是朱高煦從來沒有嫌棄過這個妻弟,反而對他賞識有加。
    並不只是愛屋及烏,更多的是這小子看上去瘦弱無能,但是真正做起事來,那股狠辣讓人側目,可又忠誠無比,朱高煦有什麼事從不避諱這姐弟倆。
    看著韋誠弼壓抑不住的笑容,楚河並沒有責怪,反而大手重重拍在他的頭盔上,一起大笑起來,而身後的親衛們也感同身受,肆意的笑聲響徹四方。
    這何嘗不是一種勝利啊。
    :..cc0
    ..cc。..c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