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一下子感覺身陷黑暗。
手中端的清酒成了一碗血。
眼前的神工消失了。
打鐵鋪也消失了。
就好像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
鬼斧淡然的踏著馬步，輕輕飲了一口。
“不錯麼，五感都有感覺了。”鬼斧微微一笑。
“不，沒錯，沒錯，這就是小鬼的。”四面八方傳來神工的聲音。
鬼斧的面容一下子陰沉了下去。
一下子把手中看似是血的東西砸在虛空中。
沒有聲音，只是碎成無數瓣。
“哎，你死了，我以後該怎麼辦啊。”神工悠悠一嘆。
“我們怎麼說也是共事了半輩子的了。”
“誰告訴你神兵可以兼容的？天工地斧就是兩把神兵。”鬼斧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把小錘。
這柄小錘在他手中逐漸成為一把巨斧。
僅是片刻，這柄巨斧已經比他人身還要巨大。
“不，只要有平衡。”神工的聲音依舊從四面八方傳來。
不過鬼斧理也沒理，隨手一劈。
黑暗被劈開，鐵火的火焰從空中亮起。
神工的位置轉移了。
他坐在了鐵火旁，一手抱著酒壇，一手端著空碗，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他。
“你知道天工到底是什麼麼？”
忽的。
神工仰起腦袋，看著天花板。
鬼斧沉默不語。
“天為虛，地為實。”
神工屈指一彈。
鬼斧的虎口一下子生疼。
就差一點就要握不住地斧了。
鬼斧抿嘴不語。
“你想怎樣？曉真呢？”
神工眨眨眼，端起酒碗，飲了一口，“我不想怎樣，還是命運想怎樣。”
“天工地斧，其實就是一把神兵。”
“後一千年的神兵太亂，太復雜了。”
“天工地斧，其實就是第一任的鬼斧神工所鍛造出來的兵器啊。”
“它們原本，沒有器靈。”
神工雙眼中一陣迷亂，仿佛在憶往昔。
“可是，這片天地不允許有兵器比神兵還強。”
“所以，他們降了一級。”
鬼斧搖搖頭，“哪有兵器能超過神兵。”
“軒轅劍不就是這樣麼？”神工呵呵一笑。
“你想讓天工地斧合二為一？”鬼斧猜到了他的想法。
神工抿嘴一笑，似是默認。
“虛與實合二為一，這不就該是最完美的兵器麼？”
“這次的外來者那麼多，神兵那麼多，你就甘心我們只能默默打鐵，成全他們麼？”
“你自己看看白曉真，僅僅是一年不到，他的離火鍛兵術就要超過了當年的你我。”
“要知道，他可是一點基礎都沒有的。”
“小鬼也是這樣被你害死的？”鬼斧面無表情，收回地斧。
“不不不，他是自己想。”神工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
“當年。”端木神緊跟在白曉真身後。
嘴巴中說出的話很小聲，可白曉真卻听得很清楚。
“我是端木家唯一一個不會任何鍛造術的孩子。”
“在那八家中，每一位傳人都該學習鍛造之術。”
“我的血脈最純，也正因如此，我的肉身承受不住這樣的血脈。”
“我的肉身，就連最基礎的錘子都拿不起。”端木神喃喃自語。
不知不覺。
二人已經能看見天邊的河水了。
“那個時候，只有小鬼，陪著我。”
“在我身陷深淵的時候，把我拉了出來。”
“我們家族，流傳出來一把神兵。”
“他其實，很皮，只有在我面前很乖。”
“那是一個深夜。”
“他狀態不好，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
隨後，他從身後拿出一張圖紙。
“他就像我這樣，拿出了這張圖紙。”
“不知從何傳來，只知道，他能鍛造出一把神兵。”
“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每一個鍛造師的夙願，就是鍛造出一把神兵。”
“我不像你，這麼多資源隨手就來。”
白曉真沉默。
他受到的苦難並不會告訴他。
“我問他，他沒有說。”
“他只是目光狂熱看著這張圖紙。”
端木神隨手撕裂。
似乎這圖紙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草紙一般。
端木神屈指一彈，碎成稀巴爛的紙張燃燒了起來，最後連灰都沒有。
“那個時候，我知道，他眼里只有這把神兵了。”
“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剛看見小神麼？”神工輕聲道。
“我記得。我也是那個時候收下的小鬼。”鬼斧答道。
“你可知那兩孩子那個時候就想的願望了麼？”神工接著問道。
“小鬼眼中的欲望。”鬼斧搖搖頭，“我當然知曉，誰曾想到，他看見神魂奪魄的那一刻，他就迷路了。”
“我當然知道。”神工的聲音大聲了一點。
“神魂奪魄就是一個局。”神魂淡淡道。
“不過，他成功踏出神兵之外了。”神工呼出一口氣。
“攝魂奪魄，就是把邪兵。”白曉真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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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奪魄是個陷阱。
可是現在最後的攝魂奪魄消失了，鍛造之法只有端木神腦海中存在了。
“不，兵器就是兵器，哪來的正邪之分。”端木神笑笑。
“他只是缺少了一點東西。”端木神食指點向白曉真。
白曉真心中一凜。
不過感覺自身什麼都沒有少。
然後。
他突然發現端木神手中多出來一顆紫水晶。
“恩？”易念這時候抬起了頭，看向了虛空。
“是時候了麼？”他輕聲道。
他輕輕指向易夢，二人緩緩從小屋中消失。
閻鏡喝著奶茶，看著面前的虛空，默默不語。
“誒，怎麼了，別光喝不吃啊！吃！”軒轅朧給他夾菜道。
“吃吃吃！”
“知道這顆紫水晶到底是什麼麼？”端木神將紫水晶移到自己的眉心。
竟一下子進入其中。
沒有一絲阻礙。
“你的意思是，只要壓制了攝魂奪魄的副作用，他就能成為超越神兵之上的存在？”鬼斧不解。
當了一輩子的鍛造師，突然發現自己的兵器竟然也二等都不是。
“神兵之所以是神兵，就是因為他繼承了天地中的神。”神工隨手一丟酒壇，其中的血酒化為一條小流，流入神工的嘴中。
“其神選擇兵器，並不是隨機的。”
“也不是人定的。”
“而是命定啊。”神工嘆息道。
“所以，就有人想要打破這樣的命運。”
“攝魂奪魄，就是這樣的產物。”
“駕馭他只需要一件東西。”
“它是一件神兵的魂魄啊。”端木神淡然道。
“不可能！”白曉真與鬼斧不同空間一同時間當即叫道。
“是啊，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雙神笑笑。
“有人曾使用過，可惜，這個魂魄無法容納任何的兵器。”端木神似是完全吸收了這樣的魂魄，神魂之力壓的白曉真也無法輕易接著飛行。
“直到有第一個人，嘗試著用肉身吸收它。”雙神好像都知道其中的奧秘，徐徐說來。
“然後呢？”
“然後啊，自然就死了唄。”
“再然後，就是數不清的研究。”
“沒人知道那百年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有一顆紫水晶，誕生了。”
“攝魂奪魄的計劃，也誕生了。”
“不得不說吳四季確實是個天才，他見識過超過半數的神兵，最終竟然也想創造超越神兵的神兵。”
“結果呢？”
雙神皆是頓了頓，“結果，結果自然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子。”
“攝魂奪魄消失了，它再次出現的時候出現在了一個小男孩手中。”
“不知道是意外，還是命運。”
“兩者結合了，新的神魂奪魄，誕生了。”
眼前是陌生的河流。
端木神默默的站在河邊。
他伸手摸了摸河水，說道︰“世人都說，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就在其中。”
“你知道最寶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麼？”
白曉真半閉著眼，只感覺眼前的人無法直視。
端木神跌坐在一塊巨石旁，嘆息一聲，臉上又露出詭異的笑容，“寶貴的東西有很多。”
“可是，對我來說，最寶貴的東西。”
端木神轉頭看向白曉真。
“就是師弟啊。”
白曉真只感覺眉心刺痛。
槍出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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