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公司？這事兒陳總知道嗎？”
兩天後的萬隆大廈。
周旭听到來訪的王琦提出的要求，略顯吃驚的反問。
“不知道，我們小老板千叮嚀萬囑咐，不讓陳總知道。”
周旭對于衛筱這位人中龍鳳也是只听其聲，不見其人，印象很模糊。
他為數不多的印象，就是她和陳總是國內商界的神雕俠侶。
“為什麼不想讓陳總知道？”
“我估摸著可能是因為倔強吧，有什麼說什麼，陳總表現太好了，總是壓著我們小老板一頭，年輕人相互比較也很正常。”
“那確實是有點。”
王琦翹起二郎腿︰“再說了，我覺得我們衛總這個想法很好，確實能儲備一些現金流，不止是給順風輸血，萬一晨盾系以後有個馬高鐙短的，也能幫一把不是？”
“話是沒有錯……”
周旭仔細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王琦的身份就有些特殊。
他雖然出身于順風系，但最近一直在為晨盾系服務，是陳晨的錢袋子。
同時也是一台大型洗衣機。
包括周旭在內的ARD，所有北美企業賺的錢，都會經由王琦的手洗白回到國內。
因此王琦是順風系唯一掌握周旭秘密的人，是橋梁。
但歸根結底，大家都是一家人。
無論是順風系還是晨盾系，都是衛總和陳總的CP粉罷了。
想到這里，周旭點頭道︰“可以，小老板娘的忙，我是一定要幫的。”
王琦聞言立刻喜笑顏開，抱拳拱手︰“我替衛總謝謝老兄你了……”
“你先不忙謝，咱們細水長流。”
周旭打斷了王琦的客套，嘿嘿的笑著，沒憋什麼好屁。
你要說陳總提出這種要求，讓自己幫一幫衛總。
那沒二話，當時就辦。
借給自己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和陳總提要求。
不過……
王琦就不一樣了。
周旭也是個老奸商出身，雁過拔毛，出門不撿錢就算丟，根本沒打算讓王琦白撿現成離開這里。
“老周，你不會跟我還要見外吧？”
“親兄弟明算賬。”周旭擺手道。“你說讓我打通監管關節，風輕雲淡的一批，你知道這背後我要賄賂多少人嗎？不得有人買單？”
“你這摳搜雞賊的樣子越來越像陳晨了。”王琦感覺整個晨盾系都是有傳承的。
“這你甭管，我可以幫你打通金融監管，但你得幫我一件事。”
王琦輕嘆一口氣，緩緩搖頭苦笑︰“你說吧。”
“這不嘛，ARD現在市場份額也比較穩定了，但我們不能原地踏步不是，你回去跟陳總他們研究一下，給我弄點新東西。”
“啥意思？”
“產業升級唄。”
周旭也有自己的煩惱、
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國外，搞企業的邏輯都是一樣的。
起初用廉價的商品霸佔市場，站穩腳跟。
當擁有一定份額的時候，就不能一昧的搞物美價廉這一套了。
也得考慮搞些高端產品出來。
一來優化利潤。
二來改變品牌在市場中的形象。
這是所有硬件企業必須要走的路。
現在ARD正好卡在這里。
經過不斷地努力，他們已經擁有了穩定的市場，是北美多軸旋翼無人機領域妥妥的王者。
特點就是物美價廉，量大管飽。
但他們想要往上攻，搞固定翼和大型無人機的市場份額，就比較困難了。
說到底，還是技術的制約。
他希望還是走原來的路子，由陳晨拿出一些技術，他經過包裝之後做成北美自主研發，打開更高層級的市場。
可這個要求著實讓王琦有些為難。
“老周，你這個事兒太大，我拿不穩。”
“你跟陳總好好說說唄，人家忙，我也見不到他的面兒。”
王琦還是覺得很難辦︰“關鍵是你要大型無人機的技術，就算陳總同意給，上面同意不？”
一句話。
周旭沉默了。
多軸無人機的技術流出去，也就流了。
這玩意沒多少含金量。
可大型無人機不一樣。
就那雙尾蠍來說，雖然對國內，對晨盾是牛夫人。
但是這架飛機一旦出國，那還是王炸。
周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既然這個你幫不上忙，那就換一個，你幫我搞定，我幫你搞定金融監管。”
“你說來听听。”
“前幾天咱們這邊制裁了十三家企業，基本上都是搞無人機的，不出意外，我們ARD在其中。”
王琦點點頭︰“我知道這個事兒。”
“你跟陳總提一嘴，讓他幫幫忙，想辦法把我們剔出去行不行？”
這兩年雙方制裁你來我往，多得是。
以前ARD也經常上名單，但都不影響實際運營。
可這一次，制裁著實有些打七寸了。
力度很大。
供應鏈和客戶都有點被卡的意思，多少會影響ARD的營收。
可王琦一听這個要求，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咱還是聊一聊產業升級事兒吧。”
“？？？”
“不是，老周，你動腦子想想，把你從名單里拿出去，那你不就暴露了嗎？”
王琦旁觀者清，心里跟明鏡似的。
那十三家企業誰都能放出來，唯獨ARD不行。
ARD現在的人設就是一片廢墟，一定要塌房。
越是制裁，他的人設就越穩。
ARD在北美市場也就越安全。
最終。
王琦答應和陳晨研究一下，給周旭想辦法解決一下產業升級的事情。
就算不能給他雙尾蠍，也給他一些細分化的技術，讓他們過去再自己研究，穩固一下美利堅老國產無人機的地位。
而周旭要付出的，就是盡心盡力替衛筱打通在北美金融市場的關卡。
其實就算王琦不答應這個條件，周旭也會照做的。
畢竟是衛總提出來的，敢不答應？
今天拒絕，明天陳總就能打斷他的狗腿。
于是，周旭立刻將相關的事宜梳理了一遍。
經過這些年在北美市場的打拼，他對那邊的商業規則和邏輯了然于胸。
看似他們的金融業是鐵板一塊，實際上這塊鐵板到處都是眼兒。
外面的金融機構進不來，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立足點。
只要打通了類似FDIC這匯總監管機構，搞金融的難度不是很大。
而要打通FDIC，就要找對合適的人。
分析出了利害要點之後，周旭把所有事情交給了心腹安德魯的手里。
安德魯和周旭的關系很微妙。
表面上安德魯是ARD的CEO，獨掌大權。
實際上周旭才是整個產業的掌控者。
但安德魯又不是傀儡那麼簡單，他和周旭更像是戰友。
兩人擁有共同的願景和理想。
周旭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安德魯都會親自出馬，並且做的盡善盡美。
因此在某些事情上，周旭只需要提出大致脈絡，剩下的細節由安德魯去盡善盡美。
于是接到指令的第三天。
安德魯來到了白房子，拜訪此時已成為VP的懷特曼。
“我親愛的朋友！好久不見！”
懷特曼看到安德魯的音容，發自內心的高興。
因此他的上位，離不開像安德魯這樣新型科技軍火商的支持。
而且安德魯和其他的企業不一樣。
他不僅是金主。
同時還是一位眼光卓著的企業家。
“你提出的產業升級計劃太及時了。”
安德魯有些意外︰“是嗎？”
“當然，我已經將這份計劃作為我任期內的工作重點，一定會大力推行的。”
懷特曼的心情很好。
他從州議員出身，其實沒有多少實施具體工作的經驗。
能當上VP，也只是因為他出色的口才和早年間打下的人際關系。
這一套在競選的時候有點用。
但掌握了實際權力之後，口才的作用就乏善可陳了。
因此他急需一些可以執行的方案，來為自己的VP鍍金。
由安德魯提出的智慧美利堅計劃堪稱完美。
本質上，這是一份支持新興科技產業發展的戰略計劃。
加大對自主無人化設備的投入，將無人機的應用範圍從軍用廣泛推廣到民用，然後形成低空經濟網絡。
同時加大小型智慧設備在國防中的比重，諸如單兵作戰儀器、無人作戰裝備之類的。
這樣可以被動的擴大新興科技公司的市場氛圍。
這一套計劃其實就是陳晨的MAGA的具體實施版本。
由周旭傳達，安德魯撰寫的一套計劃。
本意是想為ARD擴大市場。
但安德魯自己也沒想到，這玩意兒打在了懷特曼的心趴上。
因為懷特曼的金主都是新興科技公司，而不是老寡頭。
他處心積慮的想要削弱老寡頭的影響力，智慧美利堅計劃就是完美的武器。
而且這份計劃在提交上去之後，莫名的得到了大量的支持。
可能是因為被兔子的無人機搞怕了，他們也開始後知後覺的打補丁，準備彌補在產業上的缺失。
無論如何，這算是意外之喜。
安德魯微微點頭︰“只要能幫到閣下，那就是我的榮幸。”
“你既有西方人的熱情，還有東方人的謙遜，說實話，要不是你已經有自己的事業了，我真想讓你在我這里工作。”
“會有機會的。”
懷特曼微微一笑，從抽屜里掏出一份文件︰“智慧美利堅已經再具體實施的過程中了，你在報告中提到的那家生產攝像頭的公司。”
“ROBLINK?”
“對。目前他們的產品已經在全國十三個州的警用裝備中列裝，反響很好啊。”
“是的，他們這家公司的技術很好，我們自己也在用他們的產品。”
懷特曼滿意的點頭︰“一個優秀的公司，背後一定會有更多優秀的公司，安德魯，你太厲害了。”
這並不是戰友之間的恭維。
而是發自內心的夸贊。
懷特曼背後的新興科技公司多得是。
但有一說一，他們大部分都是傳統企業披著新興科技的皮。
沒有什麼技術和創新。
ARD不一樣，他們不但在產品上有創新，而且在經營理念上也有創新。
他們沒有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永遠在做產品，做實事。
推出的無人機全都是物美價廉。
像安德魯推薦的這個ROBLINK，主做安防攝像頭，被推廣到警用設備之後廣受好評。
產品和ARD的路子如出一轍。
價廉物美，功能強大。
這讓懷特曼覺得ARD簡直就是寶藏。
不但自己做產品厲害，供應鏈也都是精品。
“我已經像國防部推薦了，等到流程走完之後，ROBLINK會進入裝備采購名單。”
安德魯笑著點頭︰“我替ROBLINK感謝閣下。”
“你還是太謙虛了，像ROBLINK這樣的企業我們需要更多。”
安德魯只是點頭微笑，心說你放心，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像ROBLINK這樣的企業，你去華強北扔一塊磚頭，能砸死一大片。
吃慣了粗糧，見到一點細糠就覺得是人間美味。
有時候想一想，他們也挺可憐的。
不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想到這里，安德魯心里也平衡了一些。
“先生，上次你說你兒子從歐洲回國了？”
懷特曼點點頭︰“是的，現在接受了一家慈善基金會，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安德魯微微一笑︰“肯揚有經濟學博士的學位是吧？”
“對的，之前一直在IMF工作，怎麼了？”
安德魯風輕雲淡擺擺手，不顯山不露水︰“我們和幾個朋友準備成立一家科創型企業，專供數字貨幣方面，我們很需要這方面的人才，不知道肯揚有沒有意向？”
肯揚是懷特曼的獨子。
他的水平懷特曼最清楚了，去銀行當個普通職員都費勁。
因此安德魯突然提出要讓肯揚入職他們的公司，各種意味不言自明。
懷特曼老道的繞圈子到︰“數字貨幣？服務群體是？”
“小微企業主，要想構件智慧美利堅，這些小微企業主的力量不容忽視，創新也是需要資金支持的。”
“前景呢？”
安德魯游刃有余︰“我們很看好，估計市場份額不會少。”
三言兩語，懷特曼已經了解到了這塊蛋糕有多大。
如此一來，他的心里有底了。
才直面回答兒子的問題︰“肯揚確實有這方面的經驗，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一下。”
“那就辛苦閣下了。”
至此，安德魯覺得自己基本上完成了周旭交代的任務。
雖然他閉口不提金融監管方面的事情，但卻已經達成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聰明人之間，往往都是點到為止。
懷特曼同意兒子入職，意味著他已經入股了，兒子就是收款賬戶。
後續監管方面的事情，他也會想辦法去辦。
VP的頭餃搞定幾個渠道，還是戳戳有余。
于是安德魯緩緩起身︰“那我就不打擾了。”
“等等，我的朋友。”懷特曼揮揮手，轉身從櫃子里掏出一個檔案袋。
“我這里有一個項目，遇到了一些問題，現在正在大範圍的征求意見，你們ARD作為自動飛行器方面的龍頭，我希望你能加入。”
安德魯想都沒想就接過文件︰“當然，具體是什麼方面的？”
懷特曼沒有明說︰“你看看吧，一切都在這里面，如果你加入的話，請盡快去太空軍快速響應辦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