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晨和林梟會面敘舊的同時，總裝會議室內，各方人馬陸續陸續聚集，人頭攢動。
會議室的外側，尚武還沒有走進屋子，就看到秘書匆匆跑過來，手拿報告略顯慌張。
“老總，接通報，羊城戰區海島駐地空軍頻繁調動。”
“出動多批次各種機型戰斗機，並且進行長航時飛行。”
“外事那邊也接到多電問詢，據說周邊國家有驚弓之鳥之態勢。”
听到這里，尚武突然抬起頭，凝視著秘書的眼楮，仿佛有些不理解。
“戰術上的事情問我做什麼？”
秘書解釋道︰“總參說他們沒有指定類似的戰術活動，經詢問後得知是戰區主官安排的，他們的口徑是有重大研發項目，總參想要個確切信息。”
戰術上的事情不是尚武的職責範圍。
可裝備上的事情就不一樣了。
尚武揉揉太陽穴仔細的回想。
最近也沒有重大安排，他都懷疑自己歲數大了，不太自信。
“我們有這種項目安排嗎？我咋記不清楚了？”
老總歲數大了，秘書可是正當年，當時搖頭︰“沒有，大項目肯定沒有。我可以保證。”
“小項目呢？”
“小項目也不至于出動這麼多的戰斗機吧。”
听到秘書的分析，尚武覺得有道理︰“先開會吧，下來仔細問問林梟這老小子在搞什麼名堂。”
如果是平時，尚武肯定第一時間過問這件事。
科研活動不是不能搞，但還是要注意影響。
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尚武手頭有一個重要的接待任務，需要和外賓開會磋商一些戰略性的議題。
這個時候羊城戰區咋咋呼呼的，很容易造成不良影響。
帶著一點情緒，尚武走進了會議室。
先前到來的各部門代表已經等半天了，他們大多都是航空工業的都代表，看到老總之後一一起身握手。
尚武來到鄭宇村面前時停下了腳步。
重點關照道︰“小鄭，你那個節目我看了，搞得不錯嘛。”
鄭宇村一臉的怨氣，也不知道老總是不是在陰陽，委屈的不行。
“老總別挖苦了，這還不錯呢？在互聯網上，我都快被噴出血了，好多人喊著要開除我的國籍。”
此言一出。
引得在場眾人哈哈大笑。
拋投樓面的搞軍事科普並不是那麼的容易。
畢竟觀眾站的角度不一樣，看不到事情的全貌，容易被情緒支配。
別說鄭宇村了。
當年有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也是被網友們說是軍盲。
尚武連忙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互聯網嘛，流量是王道，別人越罵，說明你影響越廣。”
“流量大是沒有錯，關鍵網友罵人是真髒啊，我都快自閉了。”
“網友罵，我不罵就行。我就覺得你工作搞得不錯，再接再厲。”
鄭宇村輕嘆一口氣，心說這個鍋還甩不出去了。
要命了。
自從上次上完節目之後，自己的生活多少發生了一些變化。
網絡上對他的惡評很多，叫他磚家叫獸。
一些激進一點的軍迷還會發私信指責他。
鄭宇村之前也有心理準備，覺得這些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真到了那個時候，誰疼是知道。
打開社交媒體，全都是搞心態的私信，很難不影響心情。
現在他超級佩服那些靠著黑紅成名的網紅。
每天面對數以萬計的負能量，人家還能在鏡頭前搞抽象，心理素質真不是開玩笑的。
活該人家掙那個錢。
本來想著今天見了尚老總，看看是不是能金蟬脫殼。
誰知道老總上來一頓捧殺。
這麼看。
磚家的尊稱是一時半會撇不掉了。
不過尚老總也沒忘了鄭宇村的主業︰“軍事科普要搞，但裝備論證也不能落下，今天這個會，你小子是也是主力。”
“是…”鄭宇村垂頭喪氣的點點頭。
這場會之前很早就通知了。
狗大戶的王儲薩拉曼最近在國內訪問。
他在前幾天剛剛和高層達成了一些戰略共識，要進行裝備采購方面的洽談。
但具體是什麼裝備類型還沒有確定。
這場會議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召開的。
今天的見面是雙方首次就細節的磋商，主要確定采購裝備的類型和規模。
雖然戰略上有共識，但後續的細節還是存在比較大的分歧的。
買家有自己想要的。
賣家有自己想賣的。
想要達成雙贏的買賣，而且在價格上都心滿意足，是漫長冗雜的過程。
鄭宇村在這場會議中就充當智庫的角色。
一來，他長時間從事航空裝備的論證工作，具備極高的專業素質，能為決策提供建議。
二來，他有外派學習的經歷，了解買方的情況，還會熟練的外語，算是一個溝通的橋梁。
大約十五分鐘之後。
薩拉曼帶著自己的人進入了會場之中。
他們的配置非常精簡，除了王儲本人之外，只有一個中校軍官以及一位翻譯。
這倒不是因為王儲親民，只是客觀條件所限。
因為他也有壓力。
周邊虎狼環伺，自己家又全都是繁榮之井。
有無數雙眼楮盯著自己。
想在這種客觀條件下生存下來，只有在各方勢力中游走平衡。
所以和兔子談外貿裝備這種事情還是低調一些為好。
再一個。
王儲本身也是軍方的裝備負責人，有錢有權，不需要龐大的代表團來為自己做輔助。
他基本上能代表狗大戶的意志，手里的預算充足。
一百億隨便能掏出手。
二百億打個電話也能掏出手。
不像有的窮哥們，一兩個億的事兒還得開會磋商兩三年，最後還來個分期付款。
不過。
薩拉曼最近也有自己的煩心事兒。
“尚部長，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最近的局勢。”
“自從去年以來，我們國家周邊地區極其不太平，風險指數直線上升。”
“站在我們的立場上，我們要應付多種勢力的威脅。”
尚武點點頭︰“我明白。”
稍微換位思考一下，尚武就能理解薩拉曼的不容易。
有錢是挺好的。
但關鍵是不能只有錢。
再富的大戶，也怕橫的。
就拿薩拉曼來說。
兜里雖然不差錢，但身邊的鄰居都不是省油的燈。
拖鞋哥、哈子哥全都在他家邊上。
這還都是大的，其他各種勢力的小分支林立，數不勝數。
雖然都是同一條根，但老鄉們跟狗大戶歷來都不太對付，覺得他們是叛徒。
時不時的就騷擾一下油田什麼的，可頭疼了。
最重要的是。
這些還都只是前菜。
他那塊還有個流氓國家戴勝鳥。
這幾個亡命之徒叫在一起，你打我我打你，薩拉曼根本沒法安心做一個土豪。
“最近這段時間，中東各抵抗勢力的裝備技術水平都提升。”
“尤其是無人機方面。”
“有幾個派別已經裝備了高端的查打一體無人機，性能和之前的玩具已經不能同日而語了。”
“雖然我相信他們這些裝備針對的是戴勝鳥。”
“可畢竟是在我們的鄰國。”
“貴國有句古話，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所以我很焦慮。”
“不知道貴國作為世界上無人機最大的生產國，對于這些無人機的來源有沒有信息？”
說到這里。
薩拉曼突然抬起頭，凝視著尚老總的眼楮，似乎在施加壓力。
能擺在明面上說出來，他自然是有一些消息渠道的。
這話多少有些敲打的意思。
尚老總也不是省油的燈，笑著擺擺手︰“我們的高層是達成了戰略互信的，損害盟友的事情我們是絕不會做的。”
“可是周邊抵抗勢力的無人機不能是從沙漠上長出來的吧？”
尚老總長嘆一口氣，演技直接拉滿。
“誒……王儲閣下想必也知道，我們是一個人口大國。”
“大國有大國的煩惱，人口上去了，素質參差不齊。”
“泱泱大國，涌現出幾個無良商人，很正常。”
“我們肯定是嚴格規定民用無人機不能用于軍事用途的。”
“可這些無良商人眼里只有利益，一直在鑽空子。”
“我們一定會加大打擊力度的。”
話說到這兒，鄭宇村快憋不住笑了。
無良商人……
你還別說，這個形容詞很貼切。
陳晨就是這樣的人。
無論是鄭宇村和還是尚老總，都心知肚明老鄉的無人機來自哪里——半成以上都是以飛牛民用機的名義出去的。
嚴禁民用無人機用于軍事。
可你架不住民用機非要用于軍事。
再說。
王儲也是哭錯墳了，你應該去找鷹醬抱怨這件事。
來找尚老總這不是瞎了眼嗎？
尚老總所謂的嚴厲打擊，頂多是見了陳晨說一句︰“賣的很好，以後不許了。”
薩拉曼也看出了尚老總的敷衍，所以沒有抱太大希望。
他有另一個解題思路。
鄰居霸道，那自己只能比鄰居更霸道。
“周邊勢力怎麼樣，是他們的事情。”
“既然他們的無人機技術增強了，我們也只能壯大自身的力量。”
“所以這次過來，就是希望尚部長能在這方面幫我們一些忙。”
尚老總聞言，心說終于說正事兒了，連忙點頭。
“當然，我們有好幾款無人機，都能幫你們解決一些問題。”
薩拉曼擺擺手︰“不，無人機我們夠，就算要買，我們也希望陳先生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