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超高音速無人機？”
尚武看著謝東奎帶來的資料出了神，默默的掏出了自己的眼鏡。
謝東奎已經帶著這份資料在各部門跑了一遍，領導也都批示了意見。
這件事已經進入了實質性討論階段。
可尚武是第一次看這份資料，覺得資料上的數據有點超前，天然帶著懷疑。
“已經落實到設計階段…可信嗎？這不是我印象中的鷹醬啊。”
“老總，不可信的東西我能拿到這里嗎？”謝東奎語氣堅定。“我們多方面的消息渠道都證實了，他們確實開展了一個‘重返星際’計劃。”
尚武听了哈哈一笑︰“你別說，他們別的不行，起名有一套。”
謝東奎沒理會老總的打岔︰“另外國安的內線也證實了這個消息，還拿到了具體參數要求。”
“上面怎麼說？”
“上面就給我兩個字——跟進。”
一言至此，其實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謝東奎來總裝為的也不是論證和研判，只是想落實到具體事務上。
尚武立刻領會了上面的立場，攤手道︰“那我們的活兒就簡單了，技術標準就照著鷹醬這個來超越就好了。”
說完這話。
倆人都有些感慨。
他倆這個歲數都是從苦日子里過來的人，有過苦痛的回憶。
以前說超越鷹醬，難度可太高。
人家出個新的東西，這邊看得到摸不到，只能靠自己的想象。
尤其是航空業。
歲數大一點的工程師听到趕超鷹醬估計都有ptsd了。
因為太難了。
可現在。
定一個目標，說超也就超了，和自信一點關系都沒有，只是水平到了。
謝東奎點頭︰“上面也是這個意思，無人機方面我們有先發優勢，既然做，就做最好的。”
“好，意見高度統一了，我們就聊聊落實，你覺得哪個單位比較合適？”
謝東奎早就做了些準備，掏出了一份名單︰“目前有類似技術儲備的院所，都在這里。
尚老總看著名單有些恍如隔世。
世道是真的變了。
這一頁紙長的有些不像話。
真是好起來了，自己也有的挑了。
但謝東奎很快補充道︰“問題是，人這個幾個院所都有自己的空天飛機項目，進度還都很深入。”
“你的意思是突然叫停不好。”
“對啊，人研究一半，你突然給一個鷹醬的參數去超越，人不一定願意。”
道理是沒錯。
空天飛機也不是什麼新鮮的項目。
這幾個院所基于自己的理論，都在不同的方向進行嘗試，有的結果還很正面。
再給上個三年五年的，人家說不定有獨立的成果出來。
這個時候拿著鷹醬的技術參數去做對比，勢必會打亂節奏。
尚老總思慮半晌，下了決心︰“那就從0開始，無人機方面我們的人才儲備也是夠的。”
“找誰？”
尚老總想都沒想︰“陳晨最近在首都嗎？”
……
……
幾天後。
陳晨和張明瑞在首都參加了一場無人機行業的技術摸底會議。
因為現在時代的變化太快了，上面也有些把握不住。
過上一段時間，保不住就有新技術冒出來。
上面想盡量的掌握這方面的情況，類似的會越開越多。
陳晨也很奇怪，他本來尋思讓張明瑞過來露個面算了。
沒想到。
會議組織者點名要陳晨過來。
他一尋思就沒啥好事。
果不其然。
會議結束，他倆就被單獨召喚到了會議室。
“陳總，生意興隆啊，听說最近在航天領域搞得有聲有色。”
陳晨听出了滿滿的陰陽︰“老總，火箭炸成渣渣了，還興隆呢？”
“你少來這套，火箭炸不炸的，你心里一點數兒都沒有？”尚武有點佩服陳晨的演技。
謝東奎也有些憋笑︰“還是你們順風晨風面子大。說發射火箭是商業行為，可給外事部忙壞了，到處給你們擦屁股。”
張明瑞乖巧的坐在一邊，一點嘴都不敢頂。
一個是因為他出自系統內，對這兩位有天然的威嚴濾鏡。
另一個，他知道這二位的戰斗力。
蘭雀1號爆炸這個事兒能糊弄一下別人。
可這二位是糊弄不了一點。
幸運的是。
兩位領導的立場和晨風是一模一樣的，所以並沒有多少苛責。
“坐吧，喝茶。”
客套兩句之後，老總指了指座位。
陳晨擺手︰“不敢，吃人的嘴短。”
“怎麼？你對我戒心很重嘛。”
“我還行，主要是衛總有點ptsd。”陳晨坐在椅子上，還沒心沒肺的開著玩笑。
尚武回頭看了看謝東奎︰“啥叫ptsd？”
謝東奎解釋道︰“創傷應激障礙，我理解陳總的意思是被我們拿飛機拿怕了。”
尚武听完哈哈大笑︰“我看你和小衛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再說了，我們也就是替你保管罷了。”
陳晨癟癟嘴，忍住了後半句話——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的很。
“那我們今天純喝茶是吧？”
老總點頭︰“對，就是想著時間長不見，想和你們聊聊天，了解一些科學領域最新的進展。”
張明瑞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心說終于到了正題上，于是激情開麥。
“最新進展的話，我們在和戰區合作，對三段式網絡進行服役前的最後優化。”
“另外我們對產能做了進一步優化，大中型無人機的生產力在穩步提升中。”
“晨盾系的實驗室現在也在加大對一些尖端技術的攻克……”
“……”
尚武左耳進右耳出，等了一個氣口插話道︰“你們對空間無人機是什麼看法？”
陳晨立刻放下了茶杯︰“我可一口水都沒喝嗷。”
“我就是問一嘴看法。”
“您可不是問一嘴，您這玩意兒背後有個坑，我能感覺出來。”
尚武和謝東奎對視一眼，心說這小子真不是開玩笑的。
“你鬼機靈，行，我直說，有個項目想讓你們嘗試一下。”
張明瑞還傻乎乎的︰“空間無人機？”
謝東奎掏出文件︰“是的，听說鷹醬搞了個重返星際的計劃，說白了就是大型超高音速空天飛機，我們想跟進一下。”
張明瑞將資料的一半分給了陳晨。
但由于陳晨的閱讀速度比張明瑞快太多了。
沒過一分鐘他便開始回復︰“你們想怎麼跟進？”
“他們做到什麼地步，我們希望緊跟他們的腳步，甚至超越。”
“乖乖，我看資料上的進度，他們好像落實到設計方面了。”
“是的，他們這個項目其實是之前就存在的，代號37，這次只不過是換湯不換藥。”
陳晨搖了搖頭，發自內心的覺得難搞。
人家的項目是現成的，有技術儲備。
老總的態度是要跟進和反超。
這就好比倆人賽跑。
對手在八十米處起跑。
晨盾從更衣室起跑。
現實的困難很大。
所以他的態度很堅定。
“搞不了，搞不了一點。”
張明瑞听到陳晨的答復，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不為別的。
因為前幾天他們在休假的時候，晨盾系的幾個高層達成共識。
決定讓曹子華去負責嘗試空天飛機的驗證機。
老總的需求和晨盾的並行的項目完美的契合了。
為什麼不呢？
老總也沒想到陳晨回答退堂鼓︰“總有個理由吧？”
“我們技術儲備弱，就是個民營企業，您還真把我們當科研院所使了。”陳晨一本正經。
尚武揮手︰“我可以從技術優勢的幾個院所給你找人。”
“這玩意還有對標，我們要是做不出來，不就是罪人了嗎？”
謝東奎開始給他寬心︰“你別怕，我們說的趕超鷹醬，也只是希望，不是硬性要求，你們能做到哪一步，盡你所能就好。”
“再說了，這是空天飛機啊，跟我們以前的項目都不是一個量級，燒錢的很。”
尚武使出最後一顆定心丸︰“這你放心，經費肯定有著落。”
“那我們可以一試。”
兩位領導表情無奈的不行，敢情最後還是錢的事兒。
張明瑞也學到了。
之前看陳晨拒絕的那麼果斷，連他都以為是有現實的困難。
敢情現實的困難沒有。
全都是現金的困難。
老總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早知道你是這個見錢眼開的德行，我都省得讓你過來一趟，直接幾張支票過去多好。”
“也行啊。”
“少來這套，既然任務你接了，丑話要說在前頭。”
陳晨點頭︰“您說。”
“這個項目不做則以，要做，就一定要超越鷹醬。”
“您具體指的是什麼？”
黃老總手放在資料上，輕輕拍打。
“技術參數，他們搞高超音速，我們也要；他們隱身，我們也要…總之他們有的，我們要有，他們沒有的，我們也要有。”
“舉個例子，他們的升力系數1.5，你只能比他高，不能低。”
“他們的飛機長8米，重12噸，那你只能比他們大。”
陳晨听完要求，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項目。
空天飛機。
非要說也不是那麼難，本來自己也想搞。
可是眼前有個現實的模板參照物，就比較難了。
鷹醬這個飛機從紙面分析，就很不錯。
飛機不算大，但重量可觀。
第一，說明它的機體設計和動力都很出色，能做到小馬拉大車。
第二，重量大也就意味著業載能力強，能承載更多的任務。
8米，12噸。
陳晨對于自己驗證機的項目，最樂觀的估計也達不到這個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