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主任你這…我剛給你捧的烏央烏央的，你給我摔得啪嘰啪嘰的。”
“我咋了？”
“你還是不具備產品經理思維，哪有給老鄉配轟炸機的，老鄉買不起的。”
陳晨無時無刻都在為客戶著想。
老客戶想要神他就造什麼是沒有錯。
但也要考慮客戶的錢包的承受度。
“照你這個想法，客戶還想要蘑菇彈呢，我們能造嗎？”
陳晨一本正經的說法給孫長興整不會了。
“不是……你怎麼還義正言辭上了？”
“我的意思是，給炸彈帶翅膀這事兒，可以但沒有必要，我們現在最多，也就是給炸彈配個貴一點的載具。”
“多貴？”
“裝載機。”
話音落下。
領導們面面相覷。
今天這一趟就像是拆盲盒一樣，你根本不知道陳晨會給你掏出來什麼東西。
剛開始是來摸排鋼管的。
摸著摸著
裝載機都出來了
這誰受得了？
別的配貨制度，他們都能邏輯自洽。
可裝載機配炸彈……
太抽象了。
更抽象的是。
在陳晨說話的同時，廠房外傳來 嚓 嚓的聲音。
穿軍裝的孫長興對這個聲音可敏感了，一听就知道這是履帶在柏油路上行進的聲音。
于是大家順著聲音走到廠房之外，一輛履帶式小型裝載機已經停在了門口。
淺綠色涂裝，簡易的駕駛室。
這種載具在華北平原上再常見不過了。
裝載、推土多用途。
屬于是老鄉們平整田地修整灌溉渠的神器。
“這個是我們農機廠能生產體量最大的載具了。”
“但是工藝水平實話實話說，有限。”
“在國內市場幾乎沒什麼地位，所以我們只能另闢蹊徑了。”
類似的話大家耳朵都快听出繭子了。
老聖經了屬于。
臨陽農機廠的所有產品。
全都是類似的處境。
國內卷不過，所以另闢蹊徑。
主要是你這個‘徑’太蹊了，賽道小眾到了極點。
別人都是在載具本身下功夫。
陳晨可倒好，直接在載具之外下功夫。
這就好比做產品。
別人都考慮升級產品，陳晨考慮升級的是快遞紙箱一樣。
“不是，我有點沒看明白？為什麼是裝載機？”王翰生滿腦袋的疑問。
“因為裝載機有履帶，越野能力強。”
“這我知道，我是說為什麼要用這麼大的載具？”
之前的產品大家都見過，印象很深刻。
無論是手工自走炮還是榴彈炮，體積都很小。
這可能取決于老鄉客戶的需求，需要小平快的東西。
可配上裝載機，屬于是小馬拉大車了。
有可能這一台裝載機的造價，能買好幾十台老鄉快樂炮。
陳晨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只是讓郭世偉帶人組裝一台給大家看看。之後才緩緩轉身。
“現在你們看到的裝載機就是原廠的產品，只不過我們沒有加鏟頭。”
“這個機器本身還是保留著原有的功用的。”
“你加上鏟斗，就是裝載機，運個土方什麼嘎嘎好用的。”
“你加上推土鏟頭，就是推土機，臨時修改掩體戰壕啥的也能用。”
“如果加上我們鋼管廠的聯名產品，他就又多了一項功能。”
三言兩語間。
只見廠區內駛出一輛叉車。
叉車之上架著一台奇形怪狀的物體。
粗看之下，是四根粗管道焊接在一起的正方體。
孫長興看著這些汽油桶粗細的管道︰“我天，你不會……”
話說到一半。
他沉默了。
我是真傻！
這貨有什麼不會的？
他是真的什麼都干的出來啊。
在眾目睽睽之下。
叉車師傅將四聯巨炮放在在了地上，然後下車手工對接。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炮筒就和載具連接在了一體。
這一刻。
所有人的心都是震撼的。
裝載機雖然是小型的，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體型在那兒擺著呢。
這一套武器帶給人視覺上的壓迫是無與倫比的。
&nm了。
孫長興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是裝載機！
因為這玩意兒噸位大，夠穩。
要是一般的小載具拖拉機，還真不穩得住這種四管地獄的威力。
“像這款產品，就用不了之前的微型煤氣罐了，標配的是大型煤氣罐，480直徑的那種。”
“這就不小了！乖乖，你這玩楞全是戰斗部啊！”
孫長興都不敢想。
正規的導彈看著大。
但里頭有大部分空間裝的都是定位和制導裝置。
真正的戰斗部沒多少。
人家這玩意兒……
除了外層鐵皮之外，全都可以裝藥。
王翰生倒是有些不買賬的樣子︰“煤氣罐爆炸威力是大，但畢竟有限，你弄個裝載機，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沒等陳晨說話，孫長興科普道︰“煤氣罐威力可不小。”
“你這麼說，是因為你想象的是液化氣爆炸。”
“他這個裝的可不是液化氣。”
“這種大型煤氣罐標準體積40升，能裝15kg液化氣。炸藥的密度是液化氣的3倍，所以能裝15kg的軍用炸藥。”
“而且老鄉們實際上裝的是硝糖，爆速是軍用炸藥的一半。”
“簡單算下來，一發這玩意兒，等于兩發軍用的152炮彈。”
“就這個裝藥量，純純的大力出奇跡，一點花里胡哨的都沒有。”
孫長興雖然是空軍出身，但炮兵的業務他也略懂。
三言兩語就能把地獄火的裝藥量算的明明白白。
而且他的腦海里有畫面，這種武器的殺傷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但凡能瞄準一點……
想到這兒他有些不寒而栗，轉頭找陳晨︰“你這玩楞怎麼瞄準的?”
“瞄什麼瞄？老鄉們的水平抬手就有。”
“？？？”
“只要先確定目標方位，用指南針大概對準方向，全靠老司機的直覺。”
“好家伙，你這完全沒有精度可言啊。”
“對，全靠威力，只要裝藥量夠，就不怕誤差。”
這種土方法看似不靠譜。
實則是一點準星都沒有。
巨大的口徑沒有嚇到王翰生，但這種樸素的瞄準方法著實給他驚出一身冷汗。
從這種瞄準方法上他就可以倒推出這四個管能噴吐多大的火力。
他回頭看看陳晨，再看看衛筱。
這倆人加起來都沒有自己的歲數大。
看起來多少還有些稚嫩掛在臉上。
此時他算是徹底理解了年輕人不講武德這句話。
“得虧你還配個指南針，你要是不配指南針，一炮下去，你倆兩戶口本的功德都沒了。”
陳晨攤手︰“我不是這個廠的法人。”
衛筱噘嘴︰“我也不是。”
下一秒，郭世偉露出了憨憨的笑容︰“我每個月都定期放生的，手機上也有電子木魚，一直攢來著。”
“……”
王翰生無言以對，回頭和孫長興對了一下眼神。
這公司沒一個好人。
這種地獄大炮的功德那是靠木魚能贊回來的嗎？
還放生？
你放鯨魚都不管用。
一旁的錢進已經不敢說話了。
地獄火炮出來之後。
他只覺得自己該死，罪孽深重。
可問題是，他在郭世偉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闖禍的內疚感，反而能看到些愉悅。
以前他可是個郭世偉打過交道的，這人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實干派。
怎麼一跟上陳晨，就變成武器大師了？
“當然了，這種力大磚飛的東西造價高，精度一般，老鄉們只是拿回去當戰略威懾武器，真正的實用性裝備，還是要帶點精度的。”
“陳晨你有完沒完？”孫長興累的不行。
每當他們以為這就已經打到頭的時候。
陳晨總是會話鋒一轉，褲襠著火——“當然了。”
現在孫長興听到陳晨這個語氣，都有些ptsd了。
“你不是要摸底嗎？”
孫長興︰“我是來摸底牌的，你這弄出來的都是王牌啊。又是手工火箭彈，又是地獄火大炮的，我記得我來的是鋼管廠啊我的哥！”
“鋼管廠是鋼管廠，但產業升級不是開玩笑的，郭廠長，既然領導都來了，把旗艦款掏出來給大家看看。”
郭世偉點點頭，轉身一路小跑朝著另一座廠房走去。
其他人麻的不行。
這幾個廠房看著老舊，但里頭放著都是大家伙。
而且看郭世偉那一路小跑的樣子，明顯是憋著要讓領導們看個大的。
“旗艦款？”
“嗯啊，就是最能代表臨陽農機廠的產品，就像桑坦納之于大眾，腎4之于隻果……”
“我明白旗艦的意思。”孫長興有些無語。“我不明白的是你一鋼管廠，咋還整出家族式產品了？”
人家手機廠車長做家族式產品也就算了。
畢竟那是消費品。
需要家族式產品突出自家的優點。
而且這樣可以保留優秀的設計，節省廠商的成本。
可這里。
明面上是個鋼管廠，暗地里是個軍火廠。
旗艦款是什麼鬼？
想到這兒，孫長興突然從字面意思上理解︰“糟！你該不會說的是真旗艦，船吧？”
“孫主任真幽默，我能在大平原上造船嗎？旗艦指的是營銷理念。”
“你可拉倒吧，就你這個產品，還需要營銷？”
就這種物美價廉，量大管飽的產品，營銷完全是偽命題。
尤其還準確的踩在了中東老鄉的審美上。
這種產品在中東不脫銷才是奇怪。
正說話間，廠房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
這一次的動靜沒有裝載機那麼大，只是普通的內燃發動機。
郭世偉從廠房里開出來一輛載具。
白色涂裝。
四輪驅動。
乘員6人。
附帶一個後斗，屬于轎車和貨車的綜合體，大家都叫它皮卡。
這是一種機器普遍的車輛，大街上隨處都是，多活躍于工程人員和農業從業者之間。
可就是如此普通的車輛，卻讓大家瞪直了眼珠子。
對了！
味道太對了
之前什麼拖拉機、裝載機，多少都有些違和感，總覺得那里不對勁。
可現在，一切都對上了。
這才是中東老鄉的至臻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