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不對。
太不對了。
衛筱用寶石一樣的眼楮掃射陳晨，就差發出腦電波了。
這還是他認識的陳晨嗎？
以前的陳晨不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但至少嘴里沒兩句好話。
他是自己的圈子里唯一不會違心尬夸的人。
今天這是怎麼了？
左邊‘666’，右邊‘太炸裂了’。
這都不像是陳晨能掌握的詞匯。
“我不管你是誰，趕緊從陳晨的身上下來。”
陳晨無奈歪歪頭︰“這都是肺腑之言。”
“不可能，你那些贓心爛肺只有可能冒出芬芳。”衛筱堅決不買賬。
與此同時沈欣也察覺出了一絲異樣，但她的話語比較婉轉。
“陳總，你作為順風的老朋友，又是新興科技行業的佼佼者，要說兩句真話的，我們都指望你的意見作為參考呢。”
陳晨無語極了︰“我說的就是真話，你們這個項目炸裂，字面意義的炸裂。”
“什麼意思？”沈欣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只啊—炸，了耶—裂——炸裂，沙卡拉卡的意思。”
“？？？”
siu——！！
屋子里變得安靜了。
這里臉色最難看的當屬楊奇峰了。
作為項目總設，剛走進屋子，還沒打招呼呢，就遇到一個陌生人，指著自己心愛的項目說會炸。
誰忍得了？
“先生，你這話說的有些武斷了，我們前期驗證成功都很不錯，你也沒看過我們的驗證報告，為什麼會下這個結論？”
陳晨先疊甲︰“首先我聲明，接下來的討論不針對任何人，只涉及技術層面的。其次，千手觀音項目有重大缺陷。”
“？？？”
在楊奇峰看來，陳晨的免責聲明說了等于沒說。
在沒有掌握項目全貌的過程下，就說千手觀音有重大缺陷。
這和指著自己的鼻子罵娘有什麼區別？
純純的針對個人啊。
一瞬間。
楊奇峰對眼前這個人的印象低到了極點，甚至都不願意跟他多說話。
陳晨也很無奈。
這趟來，就是奔著得罪人來的。
老曹老齊老張這些老六躲的遠遠的，這個惡人也只能由自己來做了。
現在不說出來，等洋娃娃他們點火之後，損失更大。
于是他從包里掏出了那份報告。
“這是我們晨盾對于千手觀音項目的一點點評估，僅供參考。”
楊奇峰帶著情緒抓起報告。
噔䥅䥅！
翻頁都帶著音效，恨不得把手里的報告撕了。
在他看報告的時候，衛筱後知後覺。
“撒賊？你報告什麼東西？”
“千手觀音啊。”
“不是，你怎麼知道千手觀音存在的？這是絕密啊。”
陳晨只能實話實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曹子華有好幾個校友都在你們的項目組。”
“……”
衛筱瞬間紅溫。
臉頰像是火燒雲一樣。
表情都有些不受控制。
下一刻便汗流浹背了。
啊……這這這！
我叭叭強調了那麼久的保密！
結果人全部都知，只有自己不知道。
撒子哦。
哥譚市的王者又回來了。
我這不是純小丑嗎？
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給陳晨裝波大的。
突然。
前搖被陳晨打斷，他順手就給自己拉了坨大的。
我他喵的——！
另一邊的楊奇峰也在紅溫的邊緣徘徊。
因為他手里的報告，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在說千手觀音不行。
氣得他血壓有點高。
最難受的是，也不知道是因為情緒波動還是怎麼著。
此刻他的大腦竟然是一片空白。
想不出任何一條辯駁的理由，仿佛這份報告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不行！
冷靜！
楊奇峰憑著多年的定力，給自己脆弱的神經做著馬殺雞。
這份報告都是胡扯。
冷靜下來，一定能有理有據的讓陳晨閉嘴。
可看到一半，楊奇峰再也看不下去了。
報告里的用語十分規範，格式也特別嚴謹，屬于論文級的那種。
可楊奇峰覺得這份報告媽的可髒了。
他抬起頭，盡力的顯得理智，再次打量陳晨。
雖然這個人有點面熟，但楊奇峰想不起學術圈有這麼一號人物。
他甚至連眼前這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先生，你叫什麼？”
陳晨︰“我沒叫啊。”
“……，我的意思是你是哪個行業的，你這份報告立場很偏，為什麼要對我們這個項目抱有如此大的敵意？”
“這不是我的報告，你往最後一頁翻，有名字。”
楊奇峰離破防只有0.0001%。
他忍著想罵髒話的心情，䥅䥅翻到了最後一頁。
兩個字赫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嚴濤！
嚓！
楊奇峰直接碎了。
這份包任何人都可以署名，楊奇峰不在乎。
無論是誰，他都有駁倒的信心。
可這兩個字太炸裂了。
這是自己的授業恩師！
有血脈上的壓制。
此時的他就像孫悟空遇到了菩提老祖一樣，瞬間化身成乖巧可愛的金絲小馬嘍。
“這都是嚴濤老師的看法嗎？”
沒等陳晨回答，一旁的衛筱跟著炸開︰“誰？”
“嚴濤，我的導師，國內航天器方面……”
“我知道他是誰！”
霎時間。
衛筱看向陳晨。
目光里明顯有刀。
這個名字她可太熟了。
當初自己帶著滿滿的誠意，準備去西京三顧茅廬。
結果就顧了一下。
被嚴濤言辭拒絕。
倒不是因為嚴濤是金錢如糞土。
只是因為另外有人用糞土把嚴濤給埋住了。
這個事兒一直是衛筱心里的一個結，千方百計的再查到底是誰在自己手底下搶人。
現在！
罪魁禍首找到了！
“陳狗——你——我——哎！”
眼看著衛筱要發電報，沈欣立刻站起了身。
“那什麼，我們大家休息一下，讓陳總和衛總單獨聊會。”
一言至此。
其他人齊刷刷的逃離戰場。
楊奇峰有些不願意，但也被宋杰強行拉走了。
陳晨滿臉都是問號。
好好好！
沈欣是吧！
害老子！
這個時候讓我倆單聊，那和讓我去死有什麼區別？
有別人在，衛筱還能留點面子。
這下閑雜人等清空，簡直就是地爆天星。
果不其然。
當會議室大門關上的那一刻。
屋子里芬芳撲鼻。
“我&*/%+！@+=！”
“你還是個人嗎？”
“嚴濤是我心心念念的項目總設，怎麼就到你那邊去了？”
陳晨連忙疊甲︰“理論上我比你早，而且也不是我的鍋，都是錢惹的禍，他只看重錢。”
“你可給我閉嘴吧，你搞防空那個項目我還掏錢了呢。”
想到這兒。
衛筱都快要心機梗阻了。
這個世界太黑暗了。
一點點天理都沒有。
人家拿著我的錢，用著我的人才，看著我的笑話。
“你先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了，我在那兒嘎嘎規劃，結果你啥都知道，那我算什麼？”
“算做夢…？”
“我給你防空項目花那麼多錢，算什麼？”
“算智商稅…？”
“晨盾和順風的戰略盟友關系算什麼？”
“算交友不慎…？”
“我跟你吃雞泡湯泉……這麼多美好時光算什麼？你告訴我！”
“算海苔？”
衛筱轉身在會議室尋找有沒有管制刀具︰“刀呢，我刀呢！”
陳晨伸手拉住她的銷售，一個勁的摩挲他的後背。
“呼嚕呼嚕毛，嚇不著，消消氣。”
“你當我三歲啊，這次你絕對哄不好的，我要跟你決裂。”
“那我理中客跟你分析一下，現在我跟你說這個項目不行，算是給你挽回損失了不是？”
“我不想要理中客，我就想要嚴濤，要火箭。”
陳晨拉著她坐了下來︰“火箭會有的，嚴濤也會有的。嚴濤現在就在晨風當總設，我的就是你的。”
說到這兒。
衛筱頭頂的小火苗才熄滅了一丟丟。
“真的…？那火箭呢？”
陳晨有些為難︰“火箭這個事兒有點棘手，因為你們手太快，項目都快點火了。”
“再見！哄不好了！永別吧！”
“這樣吧，我試試，你把這個項目交給我做，我和嚴老師看看，盡量修補一下吧。”
“能修好嗎？”
“事在人為。”
衛筱突然轉身，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拉鉤。”
“拉鉤行，但是我真的只能盡力，因為千手觀音以後系統性問題，我不能保證最後的效果。”
衛筱嘴角一撇，一副執著的樣子︰“我不管，你要給我把火箭弄上天，必須弄上天。”
“上天行…上天可以。”
陳晨點點頭，心說憑這個項目的底子，也就只能上天了，其他的無法保證。
“拉鉤山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火箭不上天你就是小狗！”
……
與此同時。
會議室外的走廊盡頭。
宋杰有些憂心，忍不住回頭觀察會議室的情況。
“沈總，小老板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陳總不會有危險吧？”
“會，他該！”
就在這時，楊奇峰已經看了七八遍嚴濤的報告了。
心如死灰一般。
別人說千手觀音項目不行還則罷了。
嚴老師不一樣，他老人家金口玉言，哪怕是胡說楊奇峰都信的。
最關鍵的事。
嚴老師在報告里提及的幾個點，還真是硬傷。
如此。
楊奇峰的心態平和了一些。
忠言逆耳。
那位先生在這個時間點提出問題，確實是在拯救項目組。
如果火箭真點火了，在全球直播下，那可是正經八百丟大人了。
想到這兒，楊奇峰有些內疚的看向沈欣︰“沈總，剛才那個小哥叫什麼？”
“陳晨。”
“他提出的問題，確實存在，也不知道老板能不能听得進去。”
楊奇峰還是比較理智的，挨打要立正。
這個時候發現問題，肯定是要大改。
就是不知道衛總能不能接受大改，畢竟之前宣傳都已經到位了。
沈欣也跟著有些失落，但還是對項目充滿了信心︰“陳晨提出來的話，衛總應該會重視的。”
“是嗎？他說話那麼管用？他是做什麼的？”
“他是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