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候的衛中軍比較平易近人，因此說話辦事沒有獨裁者的味道，手下的人如果不願意也可以據理力爭。
不過歲數大了之後，大家都有一種哄老頭玩的心態。
即便衛筱不願意讓魏修過來，但還是讓沈欣出去打了電話。
半分鐘後沈欣再度回到房間。
一群人已經在茶水間落座。
茶水間里是兩張整黃花梨的桌子，一左一右。
衛中軍手拿著分酒杯，貼心的問道︰“小沈你喝酒嗎？”
沒等沈欣回答，宋杰插話到︰“她敞開了喝，能把酒廠喝倒閉了。”
沈欣滿臉的不好意思。
“平常我悠著喝的，但是陪老總裁我一定舍命。”
衛中軍微微一笑︰“你別舍命，我就是招待下客人，再把命搭里頭，不合算。”
轉過頭，他看向衛鴦︰“你不喝酒就坐那桌去。”
右邊的桌子空空如也。
只有衛筱一人在那邊喝著奶茶。
衛鴦心說正好，免得被滋一臉。
她現在算是看出來了，愛屋及烏。
老爺子已經把順風當做嫡系了，對順風的人也是愛護有加。
自己這個外人還是躲遠點。
只有衛臻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嚷嚷著要當副陪。
踫過一輪杯之後，衛中軍臉色稍微低沉了一些。
“我的歲數你們也看到了，土埋到了天靈蓋了，干什麼都力不從心。”
宋杰立刻上前捧一腳︰“老總裁我看你不像是古稀之年，您還早著呢。”
“確實早著呢，我才六十七。”
沈欣狠狠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宋杰，不會說就閉嘴。
他們對于和老總裁的會面都很認真，天然有一種敬畏感。
不過老爺子心態就放松很多了︰“你們也看得出來，現在集團各個板塊都在進行權利交接，這一次投資者大會之後，我會退下來，而且我會讓和我歲數差不多的人都退下來，把班子都交給你們年輕人。”
這是老爺子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正事提起接班事宜。
不過以老爺子的行事風範，第一次也快成最後一次了。
權力交接期間很容易出現亂子。
搶班奪權的情況屢有發生。
因此他是在做好萬全的準備，一切措施落地之後，才對外公布。
這就意味著他心中已經有了成熟的方案。
幾人听到老爺子的決定，紛紛開舔。
“老總裁你退太早了。”
“有您在，我們才安心。”
“您可能不能全退啊，群龍無主不行的。”
衛中軍一句話也沒听進去︰“得了，別裝了。我單獨叫你們順風系的人聚聚，就是重點關照。”
沈欣立刻表態︰“您放心，我們一定輔佐好小衛總。”
“不，我的意思是衛筱要去華農，順風這一攤子我準備交給沈欣你照看。”
！！！
于無聲處听驚雷。
屋子里變得異常安靜。
太突然了。
之前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
一時間三人都有些無法接受。
“小老板去華農，啥時候的事情啊？”沈欣有點繃不住了。
“我醞釀很久了。”
宋杰︰“老總裁，不行啊，我們整個班子在小老板的帶領下剛剛走上正途，這個時候不能調走她啊。”
“理論上，華農的體量是順風的十幾倍，你們應該替衛筱感到開心。”
俞兆林︰“話是這麼說，可是……小老板你……也同意？”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衛筱。
衛筱沒有反駁，那就是默認了這件事！
三人的血當時就涼了。
失望溢于言表。
尤其是沈欣。
表面上看，衛筱被調走，沈欣轉正，簡直就是飛升。
可現在順風昂揚向上，正是要起頭猛進的時候。
經過小老板的一頓操作，順風的凝聚力和創造力空前的高。
整個公司像是早晨八九點的太陽。
這個時候把主心骨難走，誰不難受？
“你們不用看衛筱，我和她有約在先，一旦今年的中報利潤漲超50%，她自動上任華農，沒有二話。”
“距離中報披露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了。”
“一年之期已到，順風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三人無言以對。
順風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您心里沒數嗎？
看似老總裁的話是個特問句，但實際是個陳述句。
正因為老總裁看到了順風的蒸蒸日上，才擺了這個酒局，等于是在給順風系打預防針。
在衛中軍的已在催問之下，沈欣不得不開口。
“目前……集團穩中向好。”
衛中軍不依不饒︰“別說場面話，你就告訴我財報預期。都到這個時間點了，你們不會連預期都沒有吧？”
沈欣看了眼衛筱，申請幫助。
但衛筱回頭，拒絕了沈欣的申請。
這一扭頭給沈欣徹底干破防了。
糟了！
衛總一言不發，說明她也默認了自己要調任華農這件事。
你怎麼能恨得下心啊？
可仔細想想，人家怎麼說都是高升，沒法苛責。
于是沈欣徹底破罐子破摔，如實說道︰“集團的傳統業務穩步增長，較去年同期增加8.5%。”
“但由于集團近些年實行‘創新無極限’戰略，在科技產業和硬件方面有大量投入，預計在本期將會得到初步回報。”
衛中軍游刃有余︰“我要數字。”
“三段式網絡已經試飛落地，預計會對資本市場產生重大影響，大副增加投資者信心，我們初步預計，利潤會同比增長60%左右。”
這個數字沈欣過去一個月天天在算。
三段式網絡剛面試，硬件效益不可能一下子就體現。
可光是它帶來的隱形效益就已經很炸裂了。
當時沈欣他們的想的美得很。
等財報預披露前，放出三段式網絡落地的消息，猛吹一把牛逼。
然後配合財報，一定能拿出一個破紀錄的數字。
可當初笑的有多開心，現在哭得就有多慘。
根據昨天陳晨的反饋，三段式的後兩段成功的超預期。
這麼樣的話，中期財報炸裂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衛筱離開也是板上釘釘了。
再看老爺子的表情，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樣子，人家肯定也有自己的消息源啊，所以才這麼自信。
雖然這個結果難以接受，可沈欣他們有什麼辦法呢？
說到底，他們也只是高級點的打工人了。
眾人沉默之間，俞兆林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老總裁，咱是說……萬一財報不及預期，衛總是不是可以留在順風？”
衛中軍不禁發笑︰“理論上是這樣，不過現在離財報發布也就一個來月，你覺得還有什麼黑天鵝能影響嗎？”
“不好說，畢竟是預期，資本市場一切皆有可能。”
“那倒是，你保不齊有人故意虧錢 。”
听到這話，俞兆林擺手手︰“那不可能！哪有人會為了這種事虧錢，那不是純腦癱嗎？”
衛中軍陰陽怪氣拉滿了︰“腦癱這個詞用的恰如其分。”
“我的意思是，財報利潤肯定是漲的，但如果漲49%，衛總是不是也能留在順風？”
衛中軍看的出來。
這仨人是一點都不想讓衛筱離開。
不過這也是讓他欣慰的點。
衛筱離開，意味著下面的高層整體擢升一級。
即便這樣，他們還是內心抵觸，說明他們對集團有感情。
順風的凝聚力不是開玩笑的。
他點頭道︰“當初定的數字是50%，我今天敞開了跟你們說，就一定會遵守諾言，哪怕49.9%，也不算。”
“不過前提是你們的財報不能給我搞ど蛾子。”
“我會讓第三方獨立審計。”
一言至此。
三人已經在心里已經要把頭磕爛了。
之前自家財務部門的預計，漲幅大概是60%。
但這並不是業務增量，而是三段式網絡落地帶來的隱形資產，不是實打實的。
全靠算，全靠猜。
萬一有奇跡呢？
自沈欣以下，他們都有清楚的認知。
如今順風這條大船，他們誰都開不了，除了小老板。
看著大家陷入詭異的沉默，衛中軍轉過頭看向衛鴦和衛臻，重點是衛臻。
“好好看好好學，當時衛筱接手的時候，順風體量和房地產差不多，現在呢？”
衛臻有點不不服氣，但態度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了。
因為順風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
他只能避其鋒芒，沉默不語。
老爺子繼續說道︰“這幾年，經濟環境定死了，啥行業都不好做，小心肝的快遞業不比你們的情況好。”
“但事在人為，多動動腦子，總有辦法。”
“你看看人家搞創新，不就馬上盤活了？”
衛臻點頭道︰“我們確實也在想辦法，今年我的板塊也換了戰略，準備進軍國際房地產。”
听到這話。
衛中軍才稍稍欣慰了一些。
不管成敗，肯動起來總是好的。
而且進軍國際房地產也沒什麼毛病。
國內市場飽和，受政策影響大，但國外不一樣，尤其是那些新興市場。
有些國內用舊了的套路，拿出去一樣好使。
“具體呢，有操作嗎？”
衛臻看父親來了興趣，點頭道︰“有，我們在中東買了幾塊地，規劃了幾個商業中心。”
“嗯，中東這步棋走的還不錯，具體項目預期呢？”
“回報率應該應該在15%左右，整體利潤能看到78個億吧。”
衛中軍在心里掐了掐算盤。
還算不錯。
國內房地產回報率整體跌倒了10%以下。
利潤就更別提了，不虧就是賺。
想到這兒，他終于罕見的對衛臻表示了認可︰“行，只要動腦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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