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您是說，有人跟著我們，來到了北洲？”女弟子驚訝道。
黎婉約點了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女弟子怔住。
片刻後才道︰“可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違抗謫仙閣那幾位老人家的命令？”
黎婉約忽地指了指地面︰“這北洲之地上，不就躺著一個嗎，雖然他已經死了。”
“可天底下，又有幾個陸痴？”女弟子吃驚道。
“陸痴確實只有一個，但敢為了陸痴而豁出性命的人，不止一個。”
稍作停頓。
黎婉約又道︰“陸痴此人雖然狂妄，霸道，但那是對他看不順眼的人，對待朋友的時候，他可從來都是掏心掏肺，最典型的代表，便是同他一起被發配北洲的聞人信。”
“即便他在南洲時交了不少朋友，但是三千多年過去了，情誼這東西，真的能維持那麼長時間嗎？而且還是在不見面的情況下。”女弟子反駁道。
听聞此言。
黎婉約沉默了下來。
別說三千年，有時候，一段友情，可能三年都維持不了。
“會不會是九龍宗的人？”女弟子忽地問道。
黎婉約搖頭︰“他九龍宗失去了最鋒利的劍，這三千年來一直都是低著頭做人，而且還有人看著他們，即便是洛非花，也不大可能做出派人過來的決定。”
“不是還有錢北幽嗎？陸痴可是他教出來的，他更是不懂規矩為何物！”女弟子又道。
黎婉約斜眼望了一眼女弟子。
突然嚴厲道︰“是誰都不可能是錢北幽，你不要胡說八道！”
興許是沒想到黎婉約突然變臉。
那女弟子嚇得面色煞白，好半晌都不敢說話。
黎婉約擺了擺手︰“出去告訴大家，今天晚上不要到處亂跑，明天一早，我抽時間親自去宿瑤縣查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女弟子應了一聲，慌慌張張的出了帳篷。
黎婉約在小幾邊坐了片刻。
油燈在她那明亮的雙眸中搖曳。
須臾後。
黎婉約吹滅了油燈，徑直來到床邊躺下。
只是她明顯沒有睡意。
睜著眼楮翻來覆去。
“到底是誰殺了汪大俊呢？難不成真是那個曲白？還是說，另有其人？”
話音剛落。
黎婉約便听到一陣 的聲音。
她猛地坐將起來。
望向帳篷門口方向︰“誰？”
月光下，一條王錦蛇快速從門簾底下竄過，轉瞬沒了蹤影。
黎婉約眯了眯眼楮。
須臾後重新躺下。
這一次，她仿佛有了睡意。
沒多久便閉上了眼楮，同時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不知過了多久。
帳篷外再次響起 的聲音。
可是黎婉約卻沒能像上次那般警覺。
她甚至翻了個身，將後背對著門外。
呼——！
帳篷的門簾突然被拉開。
一個瘦長的黑影轉瞬鑽了進來。
黑影手上拿著一把劍，劍面上的寒光，在昏暗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的明亮。
盯著床上的黎婉約看了須臾。
黑影動了。
一步，兩步。
走到第五步的時候，黑影手中的劍已經舉了起來。
可是他突然就這樣定住，遲遲沒有動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惻隱之心。
風在帳篷外肆虐，穿過帳篷時的聲音，像極了厲鬼在嘶鳴。
漫長的等待過後。
鼾聲戛然而止。
明明已經睡著的黎婉約突然開口。
“為什麼不動手？”
黑影將舉著的劍放下，橫在身側。
“因為我知道你在裝睡。”
黑影的聲音略顯低沉。
黎婉約好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七重天的汪大俊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身為他的師妹，一定睡不著。”黑影回道。
“看來，人是你殺的！”
黎婉約下床，穿鞋，起身。
而她的手里，握著一把不知何時出鞘的劍。
“人確實是我殺的，卻不是我一個人殺的。”黑影平靜道。
黎婉約眼里有寒光閃過。
“你是想說，你有幫手，不要讓我輕舉妄動？”
黑影搖頭︰“不是，我是想說，你若不果斷一點，你的弟子會死，全部都會死。”
黎婉約忽地出劍。
一道劍氣瘋狂涌出。
那人轉瞬躲過。
劍氣在帳篷上撕下一道裂口。
月華撲將進來，照亮那人的臉。
長相頗為老實，穿著一身麻衣，像個不折不扣的泥腿子。
認不出這張臉。
黎婉約奇道︰“你是北洲人？”
那人點頭︰“曲白，曲子的曲，白天的白。”
听到曲白的名字後。
黎婉約的眉頭不受控制的跳動。
“你怎麼可能會是曲白？”
“听你這話，你好像認識曲白？”曲白奇怪道。
黎婉約搖頭︰“我不認識他，但我知道他最多六重天，而你不是，你顯然有備而來，並且明知道我在假寐，卻還選擇進入帳篷，至少證明，你不是來送死的。”
曲白側開一步。
被他擋住的月華，轉瞬灑在黎婉約的臉上。
“你這張臉，不應該出現在月亮底下，更不應該出現在明天的太陽底下，所以我是不是曲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來殺你的就是了。”
“你在說我長得丑？”黎婉約忽地蹙起了眉頭。
“人不丑，但是心已經爛了。”
言罷。
曲白出劍。
他的劍很快。
快到黎婉約應對起來都有些吃力。
嗆啷一聲。
黎婉約借力往後一躍。
手中寶劍劃破帳篷的時候。
人已經落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有刺客！”
黎婉約大喊一聲，空曠的野地里，甚至能听見她的回聲。
“難怪我剛才說你手底下的弟子會死，你半點反應都沒有，原來是真的不在意。”
曲白追將出來。
手中寒光一揮而出。
劍氣貼著地面劃過，直奔黎婉約而去。
黎婉約一個起落。
出現在了曲白身側七八丈外。
手中寶劍狂舞，像是在畫著什麼。
與此同時。
紅蓮宗的弟子們，都已從帳篷里沖了出來。
看見師父同一個陌生人打斗，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拔出兵器遠遠站著。
“你要他們死，他們卻也不傻。”
曲白如鬼魅般沖向黎婉約。
後者劍面突然一掃。
一朵憑空出現的氣狀蓮花，猛地向曲白飛去。
“你真以為我會指望他們？你錯了，大錯特錯！”
黎婉約忽地一笑。
那朵氣狀的蓮花，眨眼飛到了曲白的身邊。
然後。
曠野里，瞬間亮起了比月華還要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