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喝茶。”
听到陸天明說的話。
柳卉下意識便將茶杯握在了手上。
只不過,應該是有心事的原因,遲遲沒見她把茶水往嘴里送。
陸天明眼珠子轉了轉。
轉移話題道︰“柳姨,要不給我說說你曾經和曲兄之間的故事吧?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你應該早就釋懷了吧。”
柳卉顯得非常意外。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陸天明和曲白關系要好的原因。
她最後沒有保留,還是將當年的往事說了出來。
陸天明曾經在怡觀海的時候,听曲白講過一次這些往事。
曲柳二人講述的內容,大體上是吻合的。
唯一不同的是,當年的曲白,說起這些事時,難掩面上的痛苦。
而柳卉則顯得更為平靜。
都說醫者仁心,其實有些時候,站在某些角度來看,醫師卻是最冷酷無情的一類人。
畢竟,他們要一次又一次的去面對那些個與自己不相干的生老病死。
陸天明不想去評價對錯。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讓柳卉多說話,最好能說到口渴。
終于。
柳卉的聲音變得嘶啞起來。
于是她停了下來。
將手里茶水送進了嘴里。
一口下肚。
她立馬皺起了眉頭。
“這茶水,味道不對。”
說著。
她一臉凝重的望向陸天明,似乎要讓後者給個合理的解釋。
陸天明點了點頭︰“我放了蒙汗藥,能讓柳姨你睡個好覺。”
“為什麼?”柳卉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道。
陸天明抿了抿嘴。
決定將事實說出來。
“蕭叔沒有離開端木城,他說要與端木城共存亡,而如果你知道真相的話,一定會掉頭朝南,人死一個就夠了,沒必要再陪上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柳卉愣住。
轉瞬瘋了一般的想朝陸天明撲來。
只是陸天明下的藥起效很快。
剛站起來。
柳卉雙腿一軟。
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可她還沒有睡過去。
只用那雙眼楮惡狠狠的瞪著陸天明。
“你為什麼要替我做決定?”
陸天明否定道︰“做決定的是蕭叔,不是我。”
“狡辯,沒有你幫忙的話,他做的決定能實現?”柳卉怒道。
陸天明嘆了口氣︰“柳姨,你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吧?”
“他爹都不怕死,他為什麼怕死?”柳卉反駁道。
“他爹活了好幾十歲,他呢?他甚至連這個世界都沒有見過!”陸天明也有些生氣。
可柳卉已然失去了理智。
近乎瘋狂道︰“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私事?”
陸天明還是第一次見到柳卉如此失態。
當下便決定再不還嘴,任由對方責罵。
須臾過後。
藥效愈發明顯。
還有半分意識在的柳卉。
突然哭了起來。
“天明,你讓我回去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端木蕭一個人死在端木城,得多孤獨啊?”
陸天明裝作沒听見。
起身將那壺茶,潑向了窗外。
等他坐回來的時候。
柳卉的上下眼皮已經在開始打架。
“我恨你一輩子!”
眼楮閉上前的最後一個瞬間。
柳卉用盡力氣說了這句話。
陸天明解下腰上的水囊。
灌了一口清水下肚。
這才感覺干澀的喉嚨舒服了些。
瞅一眼熟睡的柳卉。
他忽地咬牙切齒道︰“我又不在你那找一文錢花,你恨我有什麼用?我是會掉塊肉呢,還是會少根毛?”
話音剛落。
他轉瞬又嘆了口氣。
然後把水囊里的水往嘴里灌。
“實在難受,喝酒就是。”
不知何時。
吳鐵牛和曲白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陸天明頭也不回道︰“南下的路充滿了未知,我怕喝酒誤事。”
曲白和吳鐵牛上前分坐陸天明左右兩邊。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麻煩的,出城的時候就給她灌蒙汗藥,再來這里等就是了。”
曲白沒事人一樣瞅了一眼柳卉。
眼里沒有半點眷念,平靜得像是陌生人。
陸天明伸手就在曲白的胳膊上來了一拳頭。
“蒙汗藥是隨隨便便能吃的嗎?這麼長的時間,她醒來多少次,我就要灌多少次,到時候出問題了,你負責啊?”
說完還是不解氣。
陸天明邦邦又是兩拳過去。
“還有那端木蕭,說什麼我是劍客,劍客有劍客的辦法,他自己倒是逍遙了。”
陸天明抬起手,又想給曲白兩拳。
後者往旁邊移了移。
陸天明打了個空。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憤怒,一個茫然。
不知過了多久。
曲白突然道︰“她是楚國最好的醫師,你怕什麼,灌出問題來,她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陸天明愕然。
臉上的肌肉瘋狂抽動。
“听听,這是人話嗎?”
曲白不以為意嘿嘿一樂。
隨即想到了什麼。
趕緊又湊上去。
臉上有幾分諂媚之色。
“對了天明,你往十里鎮去封信,告訴那些個親朋好友,就說如果鎮里面來了個叫阿柱的孩子的話,幫忙照看一二。”
陸天明黑著臉打望曲白。
“你兒子?”
曲白吸了吸鼻子︰“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修行修傻了啊?”陸天明沒好氣道。
曲白沒轍。
只好把當初大灣村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順便還聊了聊這幾年自己的一些經歷。
陸天明听得認真。
最後掏出一張信紙,開始給李寒雪寫信。
期間陸天明突然想到了什麼。
抬頭有些憤怒的望向曲白。
“我听素憂大師說,你在南海邊修行的時候,學瘸子走路?”
“啊?”曲白愣住。
須臾後一本正經道︰“我哪里是學你走路,我那是想模仿你的英姿!”
一直在旁邊吃瓜的吳鐵牛沒忍住。
哈哈笑出聲來。
陸天明雙頰憋成了豬肝色。
但曲白現在可是七重天的強人。
他也不敢亂發脾氣。
寫完信,托店里的小二把信送到驛站後。
陸天明又讓曲白把柳卉抱上了馬車。
等了沒多久。
打北邊來了個走路時一瘸一拐的家伙。
那人來到近前還沒來得及說話。
陸天明便笑道︰“ ,申申大小姐,許久不見,你怎的也瘸了?”
申申狠狠剮了一眼陸天明。
接著委屈道︰“還不是你在信上說什麼十萬火急,我馬兒都跑死了好幾匹,兩天兩夜沒合眼,最後在快要進入這晴口鎮的時候,馬兒堅持不住,一命嗚呼,我也跟著摔了下來,這不,才把腿給摔折了?”
說著。
申申撈起褲腳。
露出腫的厲的小腿。
陸天明俯身摸了摸。
也不管申申疼得直叫喚。
“折倒是沒折,就是有點腫而已,不礙事!”
申申欲哭無淚。
氣得小拳拳在陸天明身上瘋狂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