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陣！”
赤甲營的名聲雖然冠絕大楚。
可二三十人的規模，說破天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朱雀提前暴露了身份，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當這二三十名赤甲營的士兵結成一個喇叭型的戰陣時。
風雪中仿佛開了一朵鮮艷的紅花。
朱雀的聲音再次響起︰“堅持住，剩下的弟兄們很快就會來到。”
話音落下。
西門處目睹張沖等人被殺的披甲將領，帶著一百多號人來到了近前。
“朱雀，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披甲將領咬牙切齒道。
朱雀根本不予理睬。
而是朗聲喝道︰“弟兄們听好了，保持住陣型，千萬不能貪功冒進！”
嘩啦啦。
一眾赤甲營將士們齊刷刷抖動手中長槍。
邊疆勇士們的肅殺之氣，在這一刻體現得淋灕盡致。
可拱衛京城的衛兵們，又哪里是等閑之輩。
方才幾名同僚的血，早就喚醒了他們的戰意。
那披甲將領一聲令下。
上百名身著銀甲的衛兵，手持長刀而來，明晃晃的刀身，閃動時同樣的整齊劃一。
紅色與銀色瞬間交織在一起。
但是由于陣型和兵刃的原因。
銀甲衛兵們沖上來時率先倒了一片。
剛接觸便被長槍捅死了十數人。
可沒有任何一個人後退。
後面的衛兵們依舊奮不顧身的往前沖。
短兵相接以後。
長槍的優勢轉瞬變成劣勢。
而朱雀顯然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
立馬果斷道︰“棄槍，換刀！”
赤甲營的將士們都是戰場上沖殺的好手。
幾乎是朱雀命令剛落下的瞬間。
他們便果斷扔掉了手中的長槍。
各自抽出腰中佩刀。
由于個人遇到的情況有所不同。
拔刀的聲音不如剛才整齊。
但此起彼伏的拔刀聲，依然震懾人心。
京城外這片雪地，變成了絞肉場。
利器砍進骨頭時的 聲，幾乎蓋住了風雪。
當雙方腳底下的白雪終是染成了紅色時。
遠處響起了沉悶的馬蹄聲。
雪地中要听見馬蹄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非，來的人特別多。
同朱雀纏斗在一起的披甲將領。
臉色倏然間變得煞白起來。
“你們是怎麼把如此多的將士，掩人耳目送到京城來的？”
朱雀嘴角始終掛著自信的笑容。
“很簡單，化整為零，一次出來三五人，只要準備的時間足夠久，多少人都能搬來。”
披甲將領面如死灰。
坐在龍椅上的李天命，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松對唐王爺的監視。
一定有探子在楚西。
可赤甲營就這麼天降神兵一般來到了京城。
這讓披甲將領如何不震驚？
望一眼西大門處寥寥無幾的衛兵。
又瞅瞅身邊已折損過半的弟兄們。
披甲將領忽地長嘆一口氣。
“想不到，大楚最大的敵人，居然是唐無憂...”
沉悶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當那抹刺眼的紅色，依稀蓋住了天際線時。
披甲將領竟忍不住潸然淚下。
接著用一種滿是悲情的聲音喊道︰“弟兄們，反賊當前，我們已退無可退，我想我們已經無法活著回去了，但是今天，西大門一定不能失守，至少不能在我們活著的時候失守！”
話音落地。
披甲將領率先往後退去。
剩下的六十來名銀甲衛兵沒有戀戰。
急忙紛紛效仿往西大門退去。
朱雀沒有追。
他身邊的弟兄死得只剩下了十來個。
現在追上去，就是讓兄弟們送死。
而時間是站在他們這邊的，所以他可以等。
終于。
京城西大門被一片紅色所覆蓋。
披甲將領身邊的弟兄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
須臾後竟只剩他一人擋在緊閉的城門前。
“螳臂擋車，何苦呢？”
騎在馬背上的朱雀早已沒了笑容。
那群之前可以稱為同僚的人，不辱使命，戰斗至了最後一人，值得尊重。
披甲將領把佩刀當成手杖，刀尖杵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眼角的濕潤分不出來是血水還是血淚。
“何苦？今天過後，廉為民一死，天下將迎來期盼了已久的安定，為此拼上性命，螳臂擋車又如何？你知不知道，老百姓等這一刻等多久了？”
朱雀雙眸微微抖動。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這一刻不僅是老百姓在等，王爺也在等，赤甲營也在等，而老百姓等待的只是安定本身，至于誰來維持這份安定，我想他們並不在意。”
“強詞奪理，一派胡言！”
披甲將領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野獸一般，突然間咆哮起來。
朱雀依然保持著冷靜︰“是不是一派胡言，我想在你這個位置的人，內心一定能夠分得清。”
撲通——！
披甲將領似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整個人與那把死都不願脫手的刀，同時墜地。
“逆賊，逆賊，你們必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他開始大聲的咆哮。
朱雀上前。
撿起對方的那把刀拿在手上看了看。
然後突然間出手。
用對方的刀，結束了對方的痛苦。
“走好！”
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後。
朱雀朝身後密密麻麻的將士們擺了擺手。
人群立馬讓出一條道來。
四匹駿馬才拉得動的攻城錘，很快便來到了西大門前。
幾次巨大的撞擊聲過後，西大門轟然倒塌。
那片刺眼的紅色，轉瞬如潮水般涌進了京城。
……
“陛下，出大事了！”
御書房外。
尋常情況下總是能保持冷靜的甦煙雲。
腳步有些慌亂的在大雪中奔跑。
正在寫毛筆字的李天命放下手中的毛筆。
抖了抖袖子後。
一臉平靜道︰“還有比鏟除廉為民還要大的事？”
“赤...赤...”
由于跑得太急。
甦煙雲奔至近前後竟出現了換不過氣的情況。
李天命親自倒了一杯茶，擺在甦煙雲的面前。
“你好歹是鳳武衛的大統領，如此失態，成何體統？”
見甦煙雲大口大口的喘氣。
李天命笑了笑，又道︰“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著急，先喝杯茶。”
說完。
他還端起茶杯，打算遞到甦煙雲的手里。
啪——！
甦煙雲一巴掌將茶杯打翻在地。
然後著急道︰“都什麼時候了，我哪里還有閑工夫喝茶？”
李天命愣了愣。
下意識彎腰要去撿地上的茶杯碎片。
可甦煙雲接下來一句話，讓李天命差點直不起腰來。
“赤甲營，已經進入京城，這會兒正朝內城攻來！”